沈豫天取的名字被采纳,内心抑制不住的激动:“那就这么说定了。”他顿了一下,眼底神色复杂:“你爷爷的情况不是很好,听你三哥说,他最近总念叨要见你,明天跟我去看看他么?或许真的是最后一面了。”
“又不是没见过,这么开心的时候,你就别扫兴了。”应姒姒直接道。
沈家其他人或者外人可能会指责她冷酷无情。
亲爷爷快不行了,作为孙女连最后一面也拒绝相见。
但站在她的角度,她认为自己没做错。他为沈茹伤心伤身,即使死,也是沈茹气死的,与她无关,她为何要满足他见面的要求?
见了面,他会不会继续以他的遗愿是她回沈家为由,要她认祖归宗?
如果她不答应,批评她的声音岂不更多?
“姒姒......”
应姒姒打断道:“你别说了,否则咱俩也得掰。”
沈豫天吓得闭嘴。
“我有点困了。”应姒姒起身走进房间,小孩刚洗完澡,坐床沿边歪着头打盹,任由阿姨为其擦头发,应姒姒靠近时,小孩睁大眼睛,强打精神:“妈妈,你来陪我睡觉吗?”
“嗯。”
小孩放大笑容:“太好了!陌生的地方,我还有点睡不着呢。虽然这个房间很漂亮,但我还是习惯爸爸和你准备的房间。”
应姒姒也笑,从阿姨手里拿过毛巾:“我来吧。”
“诶,卿安这孩子太乖了。”阿姨夸孩子懂事老实:“不像别的小孩,一进门摆弄这摆弄那,一点不安分。”尤其是东家妹妹的两个姑娘,小的时候来一次,她得收拾好几天。
这话,她当着姒姒的面,不好讲。
“奶奶过奖啦,我只是在别人家不摆弄,在家也摆弄。”祝卿安说着话打哈欠,头一歪,睡了过去。
阿姨笑道:“做小孩真好,无忧无路的,饿了就吃,困了就睡。”
应姒姒唱反调:“不尽然。幸福家庭里的小孩,饿了可以吃,困了可以睡。穷人家的孩子,忍饥挨饿,睡觉的地方夏天蚊子咬,冬天北风吹。这些还都不算苦,苦的是长大后讨生活,长得稍微标致点的,被人毛手毛脚是家常便饭。运气好点的,可以嫁一个好人家,运气不好的,嫁一个和自己一样穷的,生一堆孩子穷一辈子。”
阿姨立刻意识到,父女俩之间,闹了不愉快。她想安慰,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含糊附和:“诶。”
“我要休息了。”应姒姒说。
阿姨识趣的离开,不忘带上房门,她走到客厅,沈豫天还在,拿着应姒姒看过的报纸发呆。她上前道:“姒姒心情好像不太好。”她把应姒姒说过的话背一遍。
沈豫天又心疼又内疚,心里对沈老爷子的亏欠,也荡然无存。老爷子心疼沈茹伤身,他的女儿又有谁心疼?沈茹怀孕的时候跑回娘家,半夜喊他做夜宵给她吃。
他事无巨细。
那个时候他媳妇早已黄土枯骨,女儿受苦。
沈茹享受他当哥哥几十年的付出,却能堂而皇之的看着他独自一个人跑遍大江南北寻找对象二十年,又害老父亲为其伤身,不义不孝,罪无可恕,死有无辜。
她的错导致如今的一系列后果,为何叫姒姒弥补。
他道:“是我说了不该说的,她估计又得一阵子不理我。”
“不会的,姒姒度量大着呢。”阿姨安慰道。
“.......”
.........
夜色沉沉,外面的雨声,听在应姒姒耳里,格外大。她被吵的睡不着,下床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隔着玻璃望向外面的雨幕。
心想,等雨停了,她便回去。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姒姒。”
“干嘛?”应姒姒不耐烦,大半夜敲她的门,就算是亲爹,此番行为也不妥吧?
“我煮了小馄饨,放辣椒油和细葱,味道很好。”
应姒姒被他说的饿了,她低头检查自己的穿着,棉质的长袖长裤,方便见人。
她打开门。
沈豫天道:“我听到你在房间走动,猜测你可能饿了。”
应姒姒:“.......”耳朵真灵啊。
房间隔音,外面又下着雨,她穿着软底的拖鞋,走路特意放轻,他居然能听见她的脚步声?
她不客气的走到餐桌边坐下。
沈豫天放下碗筷。
应姒姒垂眸:“你包的吗?”她没听见剁馅料的声音啊。
“嗯,早两天包的,放冷藏室。”
应姒姒心道,你家里还有冷藏室啊。怪不得水果常年不断,有钱人真会享受。等她出头了,她也要在家里弄一个冷藏室,屯各式各样吃的。她低头吃馄饨,比饭馆里卖的味道还好。
手艺不错。
沈豫天:“姒姒,好吃么?”
应姒姒偏不夸他,谁叫他在她面前提让她不开心的事?“不如阿辞煮的好吃。”
沈豫天有点恼火,阿辞阿辞,叫得那么亲。
那小子到底有什么好?
她怎么就那么喜欢?
哎!
那人有病啊。
双重人格,多危险啊。
他道:“宴辞的病,你想过让他治疗没有?”
应姒姒来了精神:“怎么治?”
“我可以带他找靠谱的大度诊断,你想要哪一个留下,便能留下哪一个。”
应姒姒手一抖,勺子里馄饨掉进汤碗,汤水溅到衣服,她也顾不上。
留下一个,岂不意味着另一个死亡?一夜夫妻百夜恩,她怎么舍得?
“你别说这些行吗?会让我焦虑,阿辞就是太焦虑才疯了。哪天我也疯了给你分裂出一个人格,你选择听话乖巧的留下来,天天黏着你喊你爸爸,让她往东她不往西,喊她离婚她即刻离婚,你让她怎样她都听你的。我也好解脱。”
沈豫天被她的话震慑的魂不附体,解脱?
她这是想不开么?
他忙道:“你别焦虑,我不说你不开心事。”
应姒姒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她吃完小馄饨,准备去洗碗。
被他拦下来:“你在这里坐着,我去。”他走了。
应姒姒到卫生间刷牙洗了一把脸,换一身干净的睡衣重新躺床上,闭上眼睛努力入睡。
醒的时候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
室内只剩她一个,看了一下时间,竟然已经八点。
小孩八点半上课,从这儿到学校,起码十五分钟,时间很紧啊。
“卿安,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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