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早做准备

冒着热气的一盆牦牛肉端进了帐篷,禹藏轮台直接伸手去拿肉,好像完全没有在意手被烫的通红。

“呼呼,呼呼。”

“轮台,你慢些吃,没人跟你抢...”野利荣哥端着碗青稞酒看着禹藏轮台狼吞虎咽的样子劝说道。

仁多零丁道:“你跟他说了多少次?他从小就这么吃东西,这么多年了,改不了了。”

禹藏轮台听见两个长辈说他,貌似十分憨厚的笑了笑,手里握着一大块牛肉啃了起来。

野利荣哥道:“今天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吧?”

仁多零丁道:“这种事想不知道都很难吧?拓跋戈这小子到真是令人意外,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提起疏勒城,这可是那家伙的逆鳞啊...”

那家伙,说的是谁,几人自然清楚。

“不过这样一来,退兵的事却又难了。本来我看那人这几日已经有些异动了,自从咱们这趟开战一来,损失了几万人了,粮食也就剩下半个多月,二十天左右,就算在筹集,也不过就是能维持一个月,这还要算上我们的回程...”

可以说眼下这几人,甚至包括绝大部分青唐军,对这场战场的忍耐力都快到达了极限。

人丁、牛羊、粮食的损耗极大,想要恢复战前的数目和存量,最少也得几年时间。

若是能劫掠一些战利品还好,现在几乎是一无所获。

松州没打下,里面的存粮和府库里的财物自然跟他们没有关系。

但是现在就算是一无所获,损失惨重,他们也想尽快立刻马上退兵。

回到比松州还要寒冷的西海高原上。

吃完了一块肉的禹藏轮台喝了一口酥茶,然后道:“这次却是让拓跋戈赚够了声望,现在最少有十万人在心里念着佛祖保佑二王子。大君现在就快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仁多零丁道:“我还是不明白这次拓跋戈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声望吗?”

野利荣哥仿佛猜到些什么,“应该是,此消彼长吧...虽然他也是我的外甥,但我却从来都猜不透他的想法。”

禹藏轮台听后笑道:“没人能猜透拓跋戈的想法,大君都不行。可能只有大夫人能...”

他所说的大夫人,也就是拓跋戈的生母,也是他的姨母,野利荣哥的姐姐。

而实际上禹藏轮台和拓跋戈是表兄弟,但关系一直不算太亲近。主要也是因为大君一直在防备一些东西。

最少在表面上,两人来往并不密切。

但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耳提面命,无论在做什么选择,野利荣哥也好,禹藏轮台也好,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部族和自己的利益。

而所有王子中,拓跋戈继位无疑是最为符合他们利益的。

“依我看,绝不是这么简单,拓跋戈那小子做事,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他难不成在谋划什么?”

仁多零丁说完的时候,盯着野利荣哥和禹藏轮台,想要从他们的面部表情上看出一些端倪。

但他失败了。

禹藏轮台依旧在啃着肉,好像对仁多零丁说的事,并不感兴趣。

而野利荣哥冷着脸,皱着眉,对于他说的事明显有些好奇,“谋划什么?他只要安心等着,他的兄弟们就没有能跟他争夺大君之位的,只要等着那家伙死了就行了...”

总之,拓跋戈做的事很反常。

明明最大的对手已经被晋军俘虏了,他这时候是要安心等着就可以了,但偏偏他却选择这个时候触怒大君,这不得不令人深思。

另一边,论赞破的帐篷之中,论氏祖孙三人也围着一张桌子在吃肉,不过吃的今天论噶真猎到的黄羊肉,毕竟比起三个豪族族长的豪富,论氏是拍马不及的。

“今天那些事是你告诉的二王子?”论赞破没有吃肉,而是喝着肉汤,在这寒冷的天气,一口热汤下去整个身上都多了一些暖意。

论日煦虽然看着略有些消瘦,但吃肉并不比兄长论噶真少,手里一块带骨头的肉吃的热火朝天。

听到祖父的问话之后点了点头,然后道:“他今日约我去营门外走走,问了些疏勒的事。然后就...现在整个大营里都在说二王子会是个好大君...”

论赞破皱了皱眉,论日煦见状解释道:“这不是我说的,这是许多士卒和头人们说的。不过他这么一说,虽然他自己是赚到名声了,但祖父本来跟大君所得退兵的事,恐怕要再起波折吧...”

“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退兵的事了,晋国人就在十几里外,和身后的松州城里,想要甩掉他们,最少也得被扒层皮,只要我们作出一副要拔营而走的架势,晋军绝对会出兵...”

论日煦听完祖父的话之后默不作声,安静的吃肉。

论赞破继续道:“到时候就跟疏勒城下是一样的,大君绝对不愿意放过击败晋军,一雪前耻的机会,有些人总觉得我们青唐人擅长阵战,只要晋军肯出战,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论日煦道:“以祖父之能,统率十万大军,难道不能击败傅津川的八万步骑?”

论赞破闻言笑了笑,然后摇摇头,“一个月前晋军初来之时或许还有几分可能,现在是一分也没有。大势已经在晋军之手了。傅津川这年轻人,做起事来倒也沉稳,一点机会也不给我们留啊。”

“那祖父,这次要不要提前做些准备?”

论赞破听了之后,叹了口气道:“该做的准备就做些,悄悄的准备些干粮和肉干,马都给我喂饱...”

这个准备,自然是拓跋赤德强令大军继续作战,兵败的准备。

而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张扬的,毕竟一个影响军心的帽子扣下来,可是能要人命的。

这种事情只能自己偷偷的做准备,到时候回家的路,可能比起疏勒那一程还要难走些。

论日煦心中暗想道。

豪族的野利荣哥、禹藏轮台等人所想的,跟小部族论氏几人所想的,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自己的身家性命,以及部族利益。

这个时候,大白高国的前途,国运,仿佛跟他们都没什么关系。

青唐是大君的青唐。

部族才是他们的部族。

这就是一个部落联盟的悲哀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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