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主是发现南无乡突然离城,才追赶上来的,在半路碰到龙天。
龙天的身份,南无乡虽未明言,但幕主也猜的出来,就想打探消息。
龙天也正烦恼怎么拖延一刻,两人当即战成一团,顺便就把情况说明了。
龙天带来的海族,以在中元城中,与他一同退下来的为主,也有一部分是在路上聚集来的。多数都受过九幽幡的攻击,是疲惫之身,也是惊弓之鸟。
仗着幡中的阴兵,幕主与一万海族打了个不相上下。但两人一边演着,一边打斗至此,本就不足一万的海族,又在路上遗失了小半儿之多。
可幕主也不好受。在中元城中,是用灵石催动九幽幡的,现在就全靠他自己的灵力了。虽然九幽幡中有一截能聚集阴气的冥河,可就算如此,催动九幽幡的消耗也不是好受的。到这里,几乎是强弩之末了。
本以为此处就南无乡与鳞皇两个,未想这两人都不在此,却看见了古玄虚。再看那四根风柱,里面灵光乱闪,一眼望不出所以,知道是一方领域。
龙天与幕主同时一怔,都不知出了什么变数。龙天便问:
“古道友因何在此?可见过鳞皇了?”
古玄虚对他们的到来却没那么惊讶,指了指那四根风柱,说道:
“鳞皇与蛾皇,带着两万妖兵,正在围杀南无乡,就要得手了!”
一语把幕主吓了一跳,顾不得疲惫,将幡旗抖开。幡上滚出九团阴气,往他身上一扑,便化作一套漆黑战甲,并有一条黄色长河化现,在空中一扭就变做一件锈迹斑斑的古戈。
幕主顶着幡,操着戈,先朝那古玄虚挥去!
此时幕主得九只鬼王的法力相助,单轮气息之盛,实在与先天不差。那件古戈阴气森森,更不像普通的宝物。古玄虚不愿展露跟脚,就用风遁避过了。
岂料幕主晃开了古玄虚,就近便朝那四根风中的一根斩去!
领域之中,鳞皇等了两三个呼吸的时间,见那团围着南无乡的风依然翻滚不息,没能合成一股。皱眉问道:“不太对吧!”
“他也会弄风,加上有万法印在,竟让我这三股风一时不能相合。我已在应对,你等着便好。”蛾皇说。
原来他这八股风是领域的根基,都有些法则在,将对手卷入风中后,任何攻击只要落入风中,就会自行找到风中之人。
可有一样,如今是三股风围着南无乡,若未能合一,则攻击到南无乡的机会就只有三分之一。
若按蛾皇的办法,既然在自己的领域之中,除非南无乡直接把领域破了,不然风合一股是早晚的事。在这期间大可准备的充分些,到时用出的神通反而威力更大。
可就在蛾皇话落不久,忽然一股清泉流淌之声传入领域,往声响处望去,竟是正北方向那根风柱,不知因何的断成了两截!
“动手!”
蛾皇见状也顾不得能不能打中南无乡,便将自己手中捏着的风,往那风团中丢去。
作为支撑领域的关键,风柱至少要有三根才行。突然折断一根,定是有人从外面斩的,如此的话,剩下的三根未必能保持多久。
鳞皇不知内情,但见蛾皇提醒,也就顾不得了。张口喷出一根火柱,就如另外一条火龙,直接冲入风团中。
那妖风、妖云中,也闪出七八件法宝与光华,一股脑往风中丢去。
本就乱作一团的风,更加乱得没有章法。传出砰砰不休的声音,也不知那些神通是打在南无乡身上,还是互相冲撞起来了。
这时候,风团中传出一声咆哮,将鳞皇、蛾皇都吓了一跳,那两座妖阵中的妖兽就更加不济,甚至有被震得不能动弹的,妖阵都险些散去。
跟着是一声凤鸣,随即便有赤、橙、红、绿、青、蓝、紫七根光柱,一道一道的从云团中射出来!
这七根光柱让绒族的不敢直视,让昆族的胆战心惊。光柱射出之处,所有的风全都为之一止,竟像被定住了一般。
“不好!”蛾皇见状将手一举,仅剩的三根风柱也往中间聚来。
却是见南无乡定住了风,知道他脱身是早晚的事,猛地想起领域之外,不知是谁在帮南无乡的忙。怕里外的联合一起,更加不好应对,所以自破领域,做了将南无乡再困一时,先应对领域外之敌的打算。
幕主出其不意的破了一根风柱,再要破下一根时,却被古玄虚反应过来,用一股风将他挡住。
两人交手数个回合,幕主又使出修罗剑来,终于将其挡住一时。望着剩下的风柱,正要一一斩断,岂料挥戈过去,却斩了一个空。
抬眼看,那三根风柱竟然同往中间去,把鳞皇与蛾皇的身影漏了出来!吓得幕主慌慌张张的收了黄泉戈,驾阴风就走!
与鳞皇、蛾皇一同现身的,还有绒、昆两族的妖阵。
二皇不敢轻看南无乡,又见来者并非先天,就盯着南无乡陷身的黄风不动,只吩咐绒、昆两族的妖修去追幕主。
龙天见鳞皇现身,带着海族同拜,听候调遣。见到他们时,鳞皇还有些惊喜,可打量一眼后,就把喜色收了回去。
原来龙天带来的海族,都是中元城下收拢来的败军,士气本就不高,又被他与幕主演了一路,受伤的比没受伤的还多,就那些没有伤的,灵力也没来得及恢复,除了五个妖王之外,大多都不中用了。
看神情,鳞皇还想找龙天问些什么,龙天也准备好了应对的说辞。可未等他问出,就见黄风中射出那七根光柱同时向上一摆!
七根颜色各异的光,合作一根亮闪闪的白色光柱。这根光柱一瞬间就释放了所有的光亮,随即不见,只在黄风团上留下一个漆黑的孔洞。
无秩序的黄风像找到了一个出口,如漏了气的皮球一般,顺着孔洞涌出。几十丈大小的风团,不到一个眨眼的时间便消失无踪。只剩一只七色彩凤留在原地。
“竟能使用完整的凤凰变化,我可只见羽皇用过一样的神通,看来你拐走一个冰凤族女子的传言,还不是空穴来风了!”
蛾皇手里举着钢叉,本想等南无乡露面就给他一下的,可看见这一幕后却没有下手。倒不是出于什么好心,而是知道南无乡借助凤凰之力,打通了一个临时的空间通道,在这个通道闭合之前,他的攻击都会被转移到别处。神通法术尚可,若把法宝弄丢在空间裂缝里,可真是找都没处找了。
南无乡转动凤眸,先看了二皇,又看了鳞皇身后的龙天,看见了远远躲着自己的古玄虚,也看见了驾驭九幽幡远去的幕主,以及追逐幕主的两伙人。
他在心中衡量是战是退,却听金道人道:“我看你那同道有些本事,竟能拖延那两伙妖族,天儿已经与鳞皇会合。不如让他找机会先取了鳞皇的性命,至于能不能把蛾皇也拿下,就看天意了。”
此语正合无乡心意,却有一个担心:“不知天儿神通如何,若去暗算鳞皇,能有几分把握。”
“只要时机合适,不将其当场打死,也要他大半条命。或需你帮上一手,但绝不劳你挥第二剑。”金道人答。
南无乡这才心中有数,下了决心。见空间通道将散,抖了抖羽毛,将身上的血迹、伤痕全都抹去。这才收了凤凰变化,依然变做半凤之躯。只是股后多了七根翎羽,略比先前不同。
在南无乡与金道人商量时,古玄虚也往他这边打量了一眼。见南无乡跃跃欲试,鳞皇与蛾皇却现疲惫犹豫之色。他想了想道:
“两位大人可还有再战之力?若无余力,咱们立即退走,免得再有死伤,若有余力,可将绒族与昆族召回来助战。围杀南无乡的机会就这一次,错过这次他就不容易中计,且又要比现在更难对付了。”
鳞皇、蛾皇确实有退走之意,可皇者自有皇者的骄傲,又不太甘心。现在被古玄虚有意无意的一激,心就都偏到再战一场那边去了。却还有一个问题,鳞皇便道:
“若将两族召回,幕主无人牵制,恐怕又会生出变数。”
“幕主由我设法纠缠一二,胜他不易,但也不让他干扰你们就是了。”古玄虚说。
“古先生料事如神,还如此深明大义,以往是本座小气了。既然如此,”鳞皇看向龙天,“你带着定风塔,与古先生一起应付幕主。”
此言倒出古玄虚的预料,忙道:“黑蛟王还给大人助威,我只要定风塔就好!”
他们正说到此,南无乡与金道人已经定好决策。
南无乡依然左手执印,右手却又握上碎星剑。以气御塔,以神御剑。塔悬头上,垂下金光万道,剑绕身走,化作一片雷霆。
他意在鳞皇,攻击却奔着蛾皇而去。
此时蛾皇身后已经没有昆族相助,见南无乡攻来,脚尖轻点之下,身下的甲虫张开翅鞘,振动两只薄翅就走。
南无乡扑了个空,也振翅去追,却见蛾皇背后又张开两对蛾翅,这一主一骑四对儿翅膀,身法翩翩,上下、左右、前后的运动起来,虽然速度比南无乡不如,灵便却胜他不少。
这却是昆族的优势了,前番他们怕的是南无乡逃走,一心只在进攻,用不上这种身法。现在看出南无乡不想走,蛾皇也用起巧劲儿了。
其实南无乡乐得如此,可想专心对付鳞皇,也需叫蛾皇有些忌惮才行。
攥着碎星剑的手,空出一根食指来朝紫霄一指,紫霄剑孔雀开屏般一化作九,九道剑光交织成网,将蛾皇往上去的路径给封住了。
再迎去时,蛾皇见他横剑而来,不能往左右闪避,就要往后退,却被他猛一步赶上。不得已,只好用叉头接了一剑!
初接触的时候,蛾皇还觉得可以承受。
岂料一股猛劲才过去,却又有一股更绵长磅礴的力道袭来,就将他的短叉震得松散了。
如此就让他有些慌乱,忙用另一只手帮扶着,两只胳膊合力抵住了剑。
未等松得一口气,就又是一重劲力袭来,又猛又急的,真有开山裂地之危。
他只好将双脚崩住,将这股力道卸给身下那只甲虫了。
他这坐骑是昆族中最有力气的一种,头上长的戟状独角,能将山岳连根拱断,倒立起来,前肢触地,后肢推着山,能行走如飞。
果然借助坐骑的力量,又挡住了这股力道。
可随即眼皮一跳,就见剑与短叉交击的地方迸出一丝火花,跟着有数股与前番差不多,一股绵长,一股猛烈的劲道交替的接连袭来。
强行从内丹里提了一股劲,才稳住钢叉,但终究输了一筹,将他连同身下的坐骑一起震飞了出去。
此时,鳞皇已经重新结了阵,见南无乡又用出这一剑,驾着妖云便抢攻过来。
他想占个便宜,可要接近南无乡时,却见南无乡朝他举剑一笑。他看那剑身,十九枚符文中有八枚已不在,可还有十一枚仍然闪着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