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奕谨思绪流转,最终落定,什么也没说。
裴尚重新看向他:“查清楚他在哪里,把人给我叫回来!”
“不然……就让他趁早滚出裴家。”
“是。”裴奕谨应声。
一旁的裴志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细细摩挲着小指的尾戒。
这句话也不知道说给谁听,裴止尧都已经拿到了裴氏21%的股份,还能滚的出去吗?
宁蕴秀皱着眉,实在摸不透老爷子的想法。
她身旁的裴佳思低着头,眼底隐有不耐。
最讨厌这种场合了。
裴朝雨依旧面无表情。
一场宴席,众人心思各异,唯独没有喜迎新年的欢悦。
众人安静地用着晚餐,偶尔会响起杯盏碰撞的声音。
直到宴席快结束时,裴尚才宣布了一件事。
“封家二少爷封昭,年轻有为,我打算让朝雨和他在四月份订婚。”
此话一出,如平地惊雷,打破了晚宴表面的宁静。
裴奕谨微微皱眉,他和封乐巧的婚事才刚告吹,爷爷就急着把裴朝雨嫁过去。
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和封家联姻吗?
裴宏成紧张地看了一眼女儿,急急出声:“爸,这是不是太草率了,我们也没有心理准备。”
裴尚冷哼一声:“订个婚而已,又不是结婚,要什么心理准备?”
裴朝雨捏紧刀叉的指甲隐隐泛白,她抬起头,不卑不亢地道:“爷爷,我还不想那么早结婚。”
裴向涵在一旁附和:“是啊,大哥二哥都还没结婚呢,我姐才二十四,不用那么着急吧。”
“行了,上次阿谨的事已经黄了一次了。这一次不准再有变动。”
裴尚看向裴朝雨,“初十那天,我给你们在南庭公馆安排了会面。裴易会亲自送你过去。”
裴易是裴尚的心腹,让裴易送裴朝雨赴约,一方面也是一种敲打。
裴朝雨捏紧了刀叉,一言不发。
裴尚离开后,裴向涵看着脸色很差的裴朝雨,有些担忧:“阿姐,你没事吧?要不让爸爸再跟爷爷说一说,你才多大啊,没必要这么早结婚。”
裴向涵很清楚他这个姐姐的性格,且不说她心底还有一个爱的死去活来的人,就那个什么封昭,两人完全没接触过。
他姐姐怎么可能愿意嫁给一个陌生人?
裴佳思也在一旁劝慰:“是啊,你别担心,只是口头上说要订婚,也没发请帖呢,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宁蕴秀向来不喜三房,拉着裴佳思不让她多嘴。
裴志文施施然站起身来,似笑非笑,眼底带着一抹阴翳。
“朝雨,听二哥一句劝,我们这样的人家,婚姻向来是不能自己做主的。我跟那封昭封少爷也略有接触,品性还不错,嫁给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站定在裴朝雨的背后,轻声道,“况且,封家家大业大,你嫁过去,再吃穿用度上,自然不会吃亏的。总比……嫁给什么来历不明的人要好吧?”
他这句话明显是意有所指,裴朝雨猛地站起身,手上的餐刀直接对准了裴志文的胸口,语气冰凉刺骨。
“你说谁来历不明?”
裴志文丝毫不惧,嘴角掀起嘲弄的弧度:“三年前……那个差点害得你被火烧死的司机,可不就是来历不明吗?”
裴朝雨冷艳的脸上今晚第一次有了波动,她抬起手,手中的餐刀正欲刺下去,被裴向涵及时拉住了手。
“姐,姐,姐……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他就知道,一提到那个人,他姐就会发疯。
裴朝雨扔下了刀子,不顾众人的眼神,冷冷剜了裴志文一眼,转身离去。
裴宏成和宋妍有些担忧,也跟着离开了。
裴向涵怒视着裴志文:“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自己的事情管好了吗?还用空管我姐的事?”
裴志文脸色阴沉下来:“裴向涵,注意你的语气,我是你哥!”
“笑死,就你还当我哥?”
裴向涵两手叉着腰,怒气涌上头,讲话也没了遮拦,“裴宏耀还是你爸呢,你不还是趁着人在监狱,不要脸地把他股份抢来了?”
这句话再一次如响雷般炸在了裴佳思的耳中。
“你什么意思?”
她站在裴向涵面前,眼底有困惑,有质问。
宁蕴秀脸色一白,她早知道这件事不可能隐瞒太久,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拆穿。
裴向涵见这母女俩的模样也猜测到裴佳思对这件事根本都不知情。
他跟裴佳思向来无冤无仇,但在裴志文面前,就是不愿输了气势。
他咬着牙,扯着脖子道:“不就是你爸,前段时间因为贩-毒进了监狱。怎么,这事没人跟你说?”
裴佳思狠狠皱着眉,没有立刻相信,只转眸看向宁蕴秀:“他说的是真的吗?”
宁蕴秀张了张唇,想要解释,都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讪讪地拉着裴佳思的胳膊。
“佳思,你别听他胡说,你爸他……”
“你不是说他在比利比亚吗?”
裴佳思看到宁蕴秀这副模样,信了七八分,她冷笑一声,拿出手机找到裴宏耀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那边传来的冰冷的电子音。
她手垂了下去,看向裴志文,最后一次确认:“你说,爸他去哪儿了?”
就算她跟裴宏耀关系再怎么冷至冰点,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去干违法犯罪的事。
裴志文还对裴向涵的那句话耿耿于怀,也不顾及裴佳思的心情,淡淡道:“他在帝都第一男子监狱。”
这句话像是一颗炸弹丢进了裴佳思的脑中,她猛地踉跄了两步,跌坐在地。
宁蕴秀怨瞪了裴志文一眼,随即担忧地看向裴佳思:“佳思……”
“为什么?”
裴佳思惶然地抬起眸,眼底泛着泪珠,“因为贩-毒?”
她这些年在外去过不少的地方做志愿者,自然清楚毒品对一个的摧残有多大。
她没有想到,在她苦苦求医一心治病救人的时候,自己的亲生父亲却在害人性命。
这其中,有多少人因为他家破人亡?
她将身子蜷缩成一团,将头埋在膝盖深处,双手抱头,低声嘶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