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深吩咐了之后,陆嘉彦就开始去办了。
陆嘉彦走出秘密基地,凌深便靠在椅子靠背上,他的手无意识地摸到了那杯奶茶,他微微抬头,看着天花板。
奶茶杯子里的冰块融化,杯子外面就沁出了水珠,凌深摸到一手清凉。
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凌深闭上眸子,脑子里开始闪现出当年的事情来。
......
在他十岁之后搬去的那栋老宅里,他躺在三楼的房间里,就听到楼下传来女孩子的声音。
“我发誓,我绝对是个好孩子,我勤快不挑食,诚实讲卫生,懂礼貌爱学习,性格开朗团结同学,尊敬家长孝顺长辈。”
那个模样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又来了,她顺着爬山虎偷爬上想像上一次一样爬上他的房间。
但是这一次很不幸,一脚踩空从二楼窗户掉下来之后,面对大人的指责,盛夏凉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举着三根手指发誓,表情诚恳地像是在念少先队员誓词。
原本躺在昏暗房间里的凌深听到他的话,想起上一次闯进他房间的那个小女孩,他躺在床上犹豫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走到窗边,伸手拉开那不透光的窗帘,透过一条小缝往下看。
果然是那个小女孩,她站在院子里,在她面前,是外公找来照顾饮食的大姐姐。tiqi.org 草莓小说网
七八岁的小女孩,身形初现雏形,面容上还是带着婴儿肥的稚嫩,就像是陶瓷做的娃娃,模样精致得不行。
她生了一双桃花眼,水汪汪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大姐姐,眼尾微垂,配上可怜兮兮的表情,可谓是惹人怜爱。
站在她面前的大姐姐原本带着怒气,跟她对视之后竟然慢慢平复下来。
大姐姐叹了一口气,可能觉得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实在太小气,再加上这里的工作实在让她心力交瘁,就没了精力再去计较其他。
她问道:“那你是怎么翻过围墙,然后又爬上楼的?”
小女孩指了指旁边草地上的网球,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撒谎:“我的球被别人恶作剧扔了进来,我想进来捡,听到上面有声音,就忍不住爬上去了……”
胡说!
坐三楼窗户里偷看的凌深暗道,那个网球前一天的时候他就看见了。
但是那个大姐姐平时只是负责饮食,打扫院子这种事情有另外的人做,但很明显,因为凌深这样,打扫卫生的人都偷懒了,所以就没有把网球收走。
所以面对千岁的谎言,大姐姐相信了。
别墅的墙壁上有株巨大的爬山虎,旁边还有木质的架子,想爬上去并不难。
小女孩微垂着眸子,一双眼睛看起来像是小鹿斑比一般无辜,饶是脾气不太好的大姐姐,脾气也消了一大半。
她刚刚摔下来的时候,地上有草坪,疼归疼,但好在没什么大碍,只是小女孩的胳膊蹭破了皮,现在正往外渗血,在白皙瘦小的胳膊上,伤口看起来尤为狰狞。
小女孩跟大姐姐对视了好一会儿,大姐姐偏头看了一眼三楼紧闭的窗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她朝盛夏凉伸出手:“跟我进去吧,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小女孩立即露出甜甜的笑容,讨好道:“谢谢大姐姐。”
这栋独立小别墅,看起来有些年头,外墙遍布着爬山虎,院子里外的旧街道上,有遮天蔽日的大树,把这栋别墅给包裹住,从外面看,这栋别墅就像是童话书里被禁锢的城堡。
她才不是因为球被扔进来才来捡球的!
凌深看着小女孩就那样跟着大姐姐进了他的房子里,但凌深已经很懒得管外界的事情了,他把窗帘拉上,自己重新隐藏在黑暗之中。
在这一片城区里,很多人都对这栋别墅好奇,有人在谈论想着三楼那个紧闭的窗户里,藏着怎么三头六臂面目狰狞的老巫婆,之前就有一些调皮的小孩子在窗外嚷嚷,试图把房间里的人给引出来。
但最后往往都是没有把凌深引出来,反而把房子里那些凶神恶煞的保镖们给引出来了。
倒是第一次遇到像她这么大胆的,直接翻墙进来了。
凌深原本是打算回床上睡觉的,但是他想起上一次见到小女孩的时候,小女孩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凌深心里就萌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欲望。
他想看看这个小女孩到底想做什么。
带着这样的想法,凌深就默默走出了房间,从三楼走下来,来到二楼楼梯的拐角处,把自己藏在巨大的盆栽后面,看着一楼的情况。
这栋老宅里,除了那个大姐姐,还有好几个保姆,那些保姆看到凌深走下来,不禁吓了一跳。
凌深冰冷得宛如一滩死水一般的眸子,从她们身上淡淡飘过,把她们当成了空气。
那些保姆虽然诧异凌深为什么会出来,但是也记住了之前医生的叮嘱,要是凌深对外界做出反应,那就不要打扰他。
所以保姆们都安安静静着走开了,生怕自己会打扰到凌深。
在被这个漂亮的大姐姐带进去的时候,小女孩一点也没让自己漂亮的大眼睛浪费,进去仅仅一分钟,就把整个房子的布局给摸清楚了。
房子很大,家具跟装潢都是暗色调,看起来空旷又冷清,整个一楼似乎都是大姐姐一个人在生活,暗色调的布局,略显昏暗的灯光,哪怕是白天,厚重的窗帘都没有完全拉上去。
漂亮又压抑。
这是小女孩对这栋别墅内部的第一个印象。
但大姐姐似乎已经很努力给房子增添生活气息了。
窗台上的几盆多肉生机勃勃,古典欧式风格的沙发上有两个粉色的抱枕,虽然看起来格格不入,但也算是沉闷空间里为数不多能让人眼睛放松的东西。
床边的桌子上,放着精致的茶点,大姐姐把盛夏凉拉到那张小桌子边,让小女孩随意吃上面的东西,自己则进了一楼某个房间,过了一会儿之后拿了医药箱出来。
椅子偏高,小女孩坐在上面,脚有些着不了地,她微微晃悠着腿,歪头看向那个大姐姐。
“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你叫我知遥就好了。”大姐姐朝她笑了笑,手上的动作不停,从医药箱里拿出酒精跟棉签,来到小女孩身边,半蹲下去帮她处理腿上跟胳膊上的伤。
棉签蘸着酒精擦在破碎的皮肤上,刺痛钻进皮肤,小女孩轻轻倒吸一口凉气,清秀的眉头蹙了起来。
宁知遥抬头:“会有点疼,你先忍着点。”
小女孩点点头,在宁知遥又低下头时,把视线定格在宁知遥的发旋上,宁知遥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成熟、漂亮、有小女孩这个年纪的孩子羡慕不已的精致跟优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注意到了什么,一直在看着宁知遥的小女孩突然抬头,看向了光线更为昏暗的二楼。
躲在二楼黑暗出的凌深就这样跟小女孩有了对视。
只不过一个在光明中,一个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