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苏巧倩这段时间熟能生巧,像荷包,璎珞儿这类小东西竟然也能做得十分细致,只要要求不过于严苛,送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苏巧倩一边专心做着手上的活,一边沉下心来思考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
也许是天气过于炎热,让苏巧倩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她烦躁的将外衣脱掉,又拿起手边的纸扇扇了扇。
没用。
屋里像个蒸笼一般,热得她甚至想尖叫。
这个房间是朝西的,一到下午,烈日的光芒便会肆无忌惮的照射在窗户上面,一直射到屋子里,这就让屋里本来就不低的温度更加高了。
可她又不能不开窗户,开了窗户尚且没风,关上岂不更是个标准的蒸笼?
而她,就是那条被反复折腾,晒干,蒸熟的咸鱼。
也许人在遭受打击之后,通常都会有一个醒悟过来的高光时刻,一夜之间,苏巧倩的智商竟然也水涨船高了很多。
她反复回想着自己之前的经历,忽然觉得从前实在是太蠢笨了,做的所有事情都正好落入人家的陷阱,以至遭受到最猛烈的打击。
而她却还懵然不知。
一步错,步步错。
所以,沦落到今天这个只能做妾,且一文不名的份上,苏巧倩虽然怨愤,却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谁让她之前那么笨呢?
苏巧倩又想起进府时宋氏看她的眼神,不知怎么,总感觉轻蔑中带着一丝希翼,似乎希望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的样子。
变得聪明起来的苏巧倩立刻敏锐的猜到,宋氏极有可能是与谢宏生新娶的夫人不对付,拿自己当枪使的。
所以才会改变主意,主动接自己进府。
不过苏巧倩仍然对此趋之若鹜。
现在能当上枪,也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总比在家被关一辈子强。
苏巧倩咬断一根线头,淡淡笑了下。
何况她这杆枪,未必就不能胜利。
宋氏不喜欢谢宏生的新媳妇是肯定的,但凡看得顺眼些,就不会在谢宏生成亲这么短的时间里让自己进府。
而且在这场‘战争’当中,谢宏生是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性因素,直接影响到她后半生是否能够幸福。
要知道,得宠的妾和不得宠的妾,那境遇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苏巧倩决定先想个办法,把谢宏生争取过来,这样她才算真正在府里站稳了。
苏巧倩懊悔的将做好的荷包扔到绣架上。
早知道这样,当时就不应该用瓷片去划伤他!
谢宏生的气量向来狭窄,对这件事不可能不记恨在心,耿耿于怀,万一不给宋氏面子,执意不要她,或是干脆将她独自抛弃在这里,一辈子冷落她,那该如何?
宋氏管得了别的,可是却管不了儿子进哪个女人的房间,钻哪个女人的被窝。
办法还得自己想啊。
想到这里,苏巧倩放下针线,又开始动手,将自己带来的那个木箱子打开,翻箱倒柜的找起衣服来。
谢宏生向来喜欢美色,想吸引他的话就必须先打扮得漂亮一些,勾魂一些,然后在他面前出现,才会有翻盘的机会。
反之如果平平淡淡出场的话,只怕谢宏生连正眼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好在箱子里还有几件她之前积攒下来的衣服,款式过时了但面料还很新,她准备自己试着拆改一下,看看能不能做出两件夏装。
此时的阳光更加强烈了,几乎有点眩目的感觉。
苏巧倩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前,拿起倚在窗户旁边的一根棍子,想将上面的一扇紧闭着的小窗打开透透气。
那扇窗子看起来应该有年头没有打开过了,上面都是灰,插销也不大好用,苏巧倩用棍子扒拉了半天,也没扒拉动插销,反而将上面的灰给弄了下来,刮了她一头一脸。
苏巧倩恼怒的转身掸灰,又搬来了一个木头板凳,然后麻利的爬上去关窗。
可是谁知道苏巧倩刚站上去,凳子就晃了一下,苏巧倩顿时慌了,下意识的想从凳子上跳下来。
没想到就在此时,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只听‘稀里哗啦’一声巨响,凳子四分五裂,而苏巧倩也被重重的甩在了地上。
苏巧倩的头磕到了桌角,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醒来时,外面的太阳已经落了山。
屋子里没有了阳光的照射,家具又颇为陈旧,不禁显得有些阴森,
唯一陪她来康乐侯府的紫鹃今天被宋氏调去打扫庭院,说一上午就回来,谁知这一去就不见人影,这个院子位置又这么偏僻,每天很少有人路过,这才造成苏巧倩在地上躺了那么久都没有被别人发现。
苏巧倩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好些。
但是脸色煞白,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样。
苏巧倩努力回想,刚才她所看到的……是梦吗?
可如果是做梦,又怎会那样栩栩如生,就如同昨天发生的事一样清晰!
刚才她摔昏过去的时候,竟然在梦里看见了自己与现在完全不同的人生。
虽然只是片段,但因为记忆过于深刻,苏巧倩还是能够想起来一些。
在梦里,苏蔚然根本没有解除婚约,而是在与谢宏生成亲当天就从正妻变成了小妾,还乖乖入了洞房,她的那些嫁妆自然也就留在了康乐侯府,成为了谢明朗和宋氏的囊中之物。
而李氏也顺利的得到了天宝楼,和天宝楼里的邱掌柜联手合作,从此成了金陵里面,这座最有名的香料铺子的新女主人。
而她和苏若梦,自然在李氏的精心栽培之下成了真正的千金贵女,出入车马相随,锦衣玉食,用不完的香料,戴不完的金银珠宝,身边围绕着的,也都是对她们极尽讨好的笑脸。
与苏巧倩当下的处境一比,更显得格外的残酷。
这个梦实在做得太过真实,让苏巧倩在深深的惊愕之后有些混乱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能做出这种梦来?
如果说是因为这段时间的不如意所导致的,那为什么梦里的细节都那么清晰可见,就像她曾经真的做过那些事一样!
苏巧倩再也没有心思绣花,而是一心一意回想起了梦中的各种场景,生怕有错漏的地方。
对了,在梦里,谢宏生不但娶了苏蔚然,好像还娶了蒋莜莜,只不过苏蔚然过了一段时间就被姨母找了个借口关进了柴房,她好像还过去洋洋得意的示威来着,故意折辱和贬损了那小蹄子一番。
想起苏蔚然在梦中那种浑身颤抖,凄凉无助的景象,苏巧倩只觉得浑身舒畅无比。
那个将她害成这样的小贱人,竟然还有这种时候!
就算是做梦,也足以让她扬眉吐气了一回。
苏巧倩快慰的想。
那么,这是不是老天对她的暗示,告诉她只要足够努力,就一定能够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