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三王子慕容辉是目前王太子呼声最高的人选,可二王子慕容光却是已故王后唯一的嫡子,且为人聪明谨肃,政务上兢兢业业,是个一心为国的仁君。
于情于理,他都不想与二王子为敌。
所以安南侯几次暗示,他都装做没听懂的样子糊弄过去。
毕竟眼下想拉拢北静侯府的人太多,迁就哪一方,必然就会得罪另一方。
如果同时迁就,那就会同时得罪。
这也正是白子夜的婚事迟迟定不下来的原因。
他甚至还隐隐觉得,白子夜带那个青楼女子进府是个正确的选择,因为起码还有个借口,说‘犬子不成材,别耽误了人家姑娘’。
也算歪打正着了。
可是前几日隋国公带着家眷前来拜访,这意思就太明显了。
再拒绝下去,就是明着不给安南侯面子,连带着不把三王子放在眼里。
还有容妃,那是出了名的小心眼的人物,平时在后宫里就拈酸吃醋,阴险刻薄。
万一以后王上真将王位传给了三王子,北静侯府岂不如履薄冰?
“母亲。”白崇宇思索再三,还是道:“这件事关系匪浅,让儿子再想想。”duwo.org 比奇小说网
老夫人叹了口气:“我岂会不知你的难处,只是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蓟州苏家确实是本分的生意人,和朝局一丝关系都没有,若是子夜真娶了那女孩,你可能也就不那么犯难了,对北静侯府来说反倒是好事。”
白崇宇沉思着点点头。
大龙宝殿,瞻星台。
这里是金陵最有名的建筑,也是最雄伟的一座建筑。是大燕朝神武王于神龙元年修建的,专为观星而用。
昼参日影,夜观极星,以正朝夕。
瞻星台占地一千三百尺,高八百五十尺,通体由汉白玉石砌成。台体是盘旋环绕的形状,逐渐盘旋上去,最高处是一个天台,周围都砌着一人高的玉石围栏,以便占星者在此观星。
高台周围也是围栏和繁重的帷幕,北侧的石圭用来度量日影长短,所以又称量天尺。
除了量天尺,瞻星台里还陈列了各种天文仪器,如:周公测景台、浮漏,正方案,仰仪,景符,日晷等。
夜晚站在上面,视野可以一览无余的看到浩瀚的天空。
大燕的观星者就是在这里观星参斗,分析星盘,直到星星逐渐隐去才去休息。
这日,一身长袍的紫升正对着头顶的天空发呆。
紫升是个面容极其俊美的男子,虽然只有三十多岁的年纪,可是头发却已经全都白了。不过这并不是衰老所致,他们这一族的人,头发全都是从小开始白的。
也许是老天对他们这些拥有占星能力的人,经常泄露天机的惩罚。
紫升负手而立,任凭夜晚的冷风将衣襟吹起,脸色明暗不定。
他已经这个姿势站了好久,可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大人!”
忽然一阵急促的声音传来,神色惊慌的等君急匆匆跑进来,声音由于慌乱而略微颤抖:
“大……大人,刚才您看到了吗?”
紫升并没有转身,仍然背对着等君,声音似乎有些淡漠:“什么?”
等君嘴唇颤抖着道:“那是……破军!破军出世了,大燕马上就要陷入战乱了!”
等君说完,紫升猛地转过身来,骤风吹拂着他的衣角。等君在看清他的面庞之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老师的眼睛里面……都是血丝?而且仿佛一夜之间就苍老了许多。
难道是这几天的日夜观星让他疲惫不堪?
可等君来不及多想,冲到天台中央的星盘面前。
“大人,今日天降异象,群星坠地,血狼出世,刚才我又在星盘上占卜出万物肃杀之相,不出十年,天下必将大乱!”
紫升脸上划过一丝欣慰。
“等君,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参透了观星之术,到底是天赋异禀,我没看错你。”
普通的占星师不能只通过星盘来占卜和预测事件,只能进行简单的观星。比如测量日影,验证时令季节,计年等,其实叫做‘观星师’更为恰当。
没想到等君只学习了十几年,就能达到这样的成就。
看来,自己是该让他多历练历练了。
等君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紫升还能如此淡然,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焦急:“大人,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向王上禀报此事?”
紫升怅然道:“你说的我何尝不知,但破军一事天象其实早有预兆,我已经多次与王上说起过,可是王上并没有放在心上。而且我的占卜结果是两年之后破军才会出现,没想到星坠竟发生在今日,看来这破军应该是提前出世了。”
等君忙道:“那属下现在就随大人去面见王上,告知此事,若是王上能够提前做好防范,只怕事情还不至于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紫升长叹一声:“我担心王上现在醉心于炼丹长生,根本不会在意我们所说的话,天意若如此,只怕非人力能够阻挡。”
等君急道:“老师说的固然对,可我们占星师的任务就是负责提醒王上异常的天象,何况这件事绝对不是儿戏,关系到数万黎民百姓。破军凶残,一出世必定祸乱人世,苍生何辜,要受如此荼毒?”
当紫升和等君来到英华殿时,慕容浩才刚刚被内侍服侍着起床梳洗。
大殿里弥漫着一股龙涎香的香味,绵延不绝,白烟在三足金鼎里面慢慢升起,幻化成一股奢靡而又浓郁悠长的味道。
此时慕容浩散着头发坐在龙床上,四面金丝帷幕低垂于地,慕容浩由于疲惫而有些暗哑的嗓音响起:“爱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有什么事么?”
慕容浩穿着金黄色的常服,领口和袖口都绣着姿态各异的金龙,但是仍然掩盖不住他的一脸倦色。
他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上早朝了,纵然还保持着俊逸的面相,但脸上的皮肉已过早的下垂,这让他在清俊的相貌外始终都带着一股轻微的疲倦感觉,同时年纪越大,还越发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暗桀骜。
而且昨夜他在法师的指点下,打坐的时间久了些,直到三更时分方才睡下,身体难免有些招架不住,所以大早上醒来就是这样一副颓唐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