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的时间,整张床上就算都是奇形怪状的鬼婴了。
它们朝着女人爬过来,从她的膝头,她的手指,她的后背,无孔不入。
一张青黑的脸骤然凑近,它的头像是被挤压过,右侧凹陷下去一大块,坑坑洼洼的,身上全是血丝。
“嘻嘻。”它呲着牙一笑,歪着脑袋,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
然而女人失声尖叫,挣扎着想要将它们全都打出去。
可她的四肢被按压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越凑越近,乌黑的眼珠子紧紧盯着她。
突然间,它长大了嘴巴。
不夸张地说,它整个头都被嘴巴给占据了,嘴巴长得可大,看上去能一口吞下一个人头。
事实上,它也正是要这么做。
但它的大嘴即将要吞下她的头时,不知道哪里窜出来一股黑雾,所到之处,鬼婴消失不见。
一眨眼的时间,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只有她粗重急促的喘息声。
可女人还是觉得安静的可怕,她觳觫着,泪流满面。
过了一会儿,她手脚发软地爬下床去。
她得跑,她得跑!
可门打不开。
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个选项:等死。
“哈哈哈哈,你们看见那女人的脸色没?比调色盘还好玩,真是笑死鬼了。”
“看见了看见了,我的妈呀,我当时差点就没忍住!”
“啧啧,那模样,真可怜啊。”
“可怜个屁,就一罪该万死的人贩子!还敢打咱们小太子的注意,祖坟没给她挖了都是好的!”
几只鬼边飘边说,提起然然差点被拐了的事,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掉头再吓女人一趟。
回到家中,砚灵兮和莫玄淮还没睡,然然已经睡了。
小孩今天也是受到惊吓了,所以他们俩破天荒让他来主卧跟着一起睡,现在已经撅着屁股睡的香喷喷了。
看见周奇,砚灵兮给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去客厅等着。
然然睡着还握着砚灵兮的手指,砚灵兮抽了抽,然然立刻皱起了小眉头,哼哼唧唧的。
砚灵兮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轻声道:“乖乖的,妈妈等会儿就回来哦。”
也不知道是不是母子间心有灵犀,然然在梦中都能听到她的话,总之然然是真的松开了她的手指,肉乎乎的脸蛋在枕头上蹭了蹭,又继续睡了。
“你看着点他啊。”砚灵兮对莫玄淮说。
莫玄淮点了点头,手指在儿子脸上抚了下。
出去后,周奇和砚灵兮禀报了那女人的事情。
砚灵兮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神色平静地听着。
她并没有发怒,但以周奇为首的小鬼们通通站了军姿,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
他们跟了砚灵兮这么久,砚灵兮心情好不好他们还是能看出来的。
“现在曹洛带着几个鬼留在那,防止发生什么意外。”
“......不错,继续。我什么时候说停了,你们才准停,明白吗?”砚灵兮抬眸,直视着周奇。
周奇立刻点头:“明白的。”
砚灵兮点了下头。
无论是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女鬼,还是从床底下冒出来的鬼婴,都不是砚灵兮手底下的,是她使了点小手段,让她运势下降,自己招的鬼。
留曹洛他们在,也是怕女人真被鬼给弄死了。
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砚灵兮睚眦必报,可没有那么好心,更别提她动了她的底线。
砚灵兮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了,自己也回了卧室睡觉。
再说那女人。
那日她想逃,却打不开门,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了。
事情也差不多,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就会冒出来一只鬼。
最严重的一次是第三天的中午。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而且人有三急,这几样是怎么忍都忍不下来的。
女人家里有点菜,够吃两顿。
一开始她还不敢动,后来饿得受不了了,自己去做了饭。后来没了菜,就点外卖。
这外卖也不是她自己点的。
某天,她缩在墙角抱着胳膊哭——也只有墙角还能给她一点安全感了——她以为自己会被活活饿死,没想到听到“咔哒”一声,是门开的声音。
一个外卖盒子在空中漂浮着到了她面前的地上。
女人:“......???”
她是真的迷惑,到底是想她死还是想她活?
若是想她活,为什么要一遍遍地吓唬她,而且她能感觉到,那些鬼对她是有明晃晃的杀意的。
可若是想她死,为何又不直接动手?还怕她饿死来给她送外卖?
后来女人知道,外卖是用她的手机点的,花的也是她的钱。
知道这事后,女人立刻就要去打电话求助,可是手机拿到手又成了没信号......
她吃了饭,又喝了水,那不得上厕所吗?
她其实不想挪窝,可真憋不住,也做不出在原地解决的事,她是个人,又不是畜牲。
刚进洗手间,一阵妖风吹来,房门“嘭”地合上了。
女人立刻要去开门,打不开,便边哭边使劲锤门:“开门!开门啊!”
许久也没什么反应,她又憋不住,便想着先解决生理问题。
经过镜子时,余光瞥见一点红,一抬头,看看她背上爬了个红衣女鬼,脸色青白,眼神发直,牢牢地环抱着她的肩膀。
怪不得她突然觉得身上好沉......
女人吓疯了,双手乱打,洗漱台上的东西东倒西歪。
一只冰凉的手掐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镜子。
镜子里,她的五官慢慢流出了血,身上一道道的伤口,她变成了一块块的,血肉模糊,下场凄惨。
“啊啊啊啊啊!!!”
这几日她的神经紧绷到了极限,这就是压垮骡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女人疯了一样地要跳楼。
幸亏被曹洛他们给拉了回来。
得知这个消息的砚灵兮沉默了一下,说道:“知道了。”
当天晚上,砚灵兮上门拜访。
女人形容枯槁,短短三天,瘦了十斤。
“你、你是那个小孩的母亲......”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砚灵兮走进来,淡声说道。
女人愣愣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怎么能进来的?!”
“我怎么不能进来?”砚灵兮转身,平静地看着她。
自然是因为这房子早就被鬼给控制了,她出不去,别人进不来!
女人还是愣愣的问:“你来找我,是干什么?”
砚灵兮脸上是个笑模样,说出的话却和戳刀子没什么两样。
“也没什么,就是看看你这两天过的怎么样,是不是快活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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