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雨公子的短笛又给奴家惊喜了。”青鹿君又说道。
这曲不长。
天籁之后，之余一片平静的惊艳。
曲毕，公子们收起手中的乐器，全部起身，正要从舞台撤下。
见状，我收拾好情绪，知道是时候该我上去结尾了。
“且慢！”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诸位且慢！”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刚在听这曲子听到流泪的秦都尉正往舞台靠近。一手伸出，脸色急切。
闻言，公子们的脚步停了停。
“敢问诸位先生姓名！”秦都尉拱手弯腰道，“老夫担任协律都尉多年，听了天下曲目没有一万也有几千，毕生只想寻得可传世千古之音。不曾想，今日却在清平楼遇见诸位先生，老朽恳请诸位先生赐教！”
十二位公子只是停下脚步，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扯下眼前白绢，甚至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秦都尉的腰越弯越低，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还好，此时，施西风过去扶住了老友。似乎在秦都尉耳边安抚了一句，然后，他看向了我。
见到秦都尉老眼都红了，我便走了过去。
“秦都尉，这几位公子都是我在朋友那借的，并非您想的是什么高人。”我解释道。
“施小姐，老朽大半辈子就在听曲这件事上，不会听错。这几位先生年纪虽轻，可个个造诣都在老朽之上，尤其是那位吹笛的先生，简直让老朽无颜在他面前说老朽懂音律！”秦都尉激动道。
因为在场的宾客都很安静，秦都尉说的话许多人都听见了。一时，起了哄吵声。
“既然是施小姐的朋友，老朽恳请施小姐带老朽见他一面。”说着，秦都尉朝着我低下头，极其渴求。
“这……”我愣了愣，“我只能答应替您问问我那朋友，如果他同意，我再安排。您先起来。”
秦都尉见我不答应，固执地弯着腰。
施西风多说道：“绵绵既然答应了去问，定会尽力劝之。”
闻言，秦都尉才站直了身。
十二位公子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在这之后，其余人在楼内停留了不久，也都散了。
我上了楼，坐在软榻上泄了口气。
按照我的原计划，我是想把十二公子的身份在最后捅出来的。让他们知道来我这演奏的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的音乐人、什么高雅之士，而且来自一间有男妓传言的神秘乐坊。
除了秦都尉那事.......笑死，根本不敢说。
“怎么了老板？”方儒儒笑着问道，“今天您算是出尽了风头，还不高兴？”
我叹了口气，说：“你不懂。”
头皮有点发疼，我伸手想去把脑袋上的簪子还是什么的饰品拔下来。
“我帮你。”方儒儒走到我身后，一会儿的功夫，我的头放松多了。
我把鞋子蹬了，往后一躺，把来福捞过来撸了几把。
现在心里真的是乱的很，烦得很。
可惜，我没能消停多久。
当歌跑了进来，说道：“小姐，这是老爷让我给您的！”
我懒得起来，躺在塌上伸出手，等着当歌递过来。
薄薄的，一小本。
施西风怎么突然给我送了本书。
“老爷交代，这是给小姐的开业礼物。”当歌说道。
“没想到西风老板对自己的女儿，竟这样小气。”方儒儒笑道。
我眯起眼，看着书封面上写了四个大字：施氏商经。
甚至没有翻开来，我随手甩在一边。
“找个能积灰的角落放着，不想看见。”我说道。
刚解决了这事儿，又被另一件事打扰了。
三尺推门进来，和我说道：“小姐，青鹿君在门外。”
“让他进来啊。”我都不知道这又什么好特地说一声的。
三尺愣了愣，好像有点儿不知道怎么解释。
方儒儒说道：“我们这儿一屋子女人，他是你的未来丈夫，可不是我们的，肯定不好直接进来。”
“你怎么也知道了？”我爬起身，问道。
“这是什么秘密吗？西风老板女儿的婚约，可是城中最多人关注的卦之一呢。”方儒儒说道，“不过，你这位夫婿确实藏得神秘。就算满城说他说的沸沸扬扬，也没几人能说出他高矮胖瘦来。”
“不胖。”青鹿君从门外进来，顺便说道。
方儒儒转过头，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青鹿君接触。她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放在青鹿君身上流转着。
“青鹿君，难道您的真容也只给你的良人看吗？”方儒儒说道。
闻言，青鹿君摘下了头上的斗笠，从方儒儒身边走过，来到了我的身边。他坐在软榻上，只静静地看着我。
“……”我被盯得很尴尬，假装想去喝水，起身走到方儒儒身边拿起了水杯。
方儒儒朝我古怪地笑了笑，说道：“行了，我不打扰了。这顿庆功宴我和三尺她们出去吃了，你们慢聊。”
我嘴里还装着一口水，一下没来得及吞下去，更来不及开口留她。
罢了……反正今天确实答应了帮那个秦都尉，这会儿正好能问问。
“那个……”我扭头道，“青鹿君，我有个事儿要问你。”
“绵绵直说就是。”青鹿君说道。
“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个秦都尉，想要见见你那十二公子。”我说道，“可我也知道，你的乐坊只招待女人，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我答应了人家，你能考虑考虑吗？”
“其实绵绵开口要我做的，奴家不该犹豫的。”青鹿君说道，“只是也请绵绵见谅，诸位公子虽在我乐坊底下，但奴家与他们并非上下的关系，更像朋友，因此奴家也不能要求他们与秦都尉交往。”
“我明白，青鹿君能帮我开口问，已经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了。”我说道，“不过，我还真的很好奇。我见秦都尉对你的十二公子评价那么高，甚至连他自己都比不上。照理来说这些高人世间难寻，你是怎么把他们拉拢到一起的？”
青鹿君侧过脸，低头微笑。这显然就是在隐瞒，不想和我说实话。
他只说道：“曲高和寡，知音难寻。奴家寻得一个高士，两个也难，寻得三个四个，便如鲜花吸引蝴蝶，高士不请自来。”
“所以他们聚在这里，是为了彼此？”我好想大概能摸懂他的意思。
“是。”青鹿君说道，“对于他们而言，站在至高的领域太过孤单，来到我这才寻到难得的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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