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诺儿垂下眼眸，幽幽说着。
“与你成婚后，你生性懒惰贪婪，桂姐为你操持家里家外，一度小产两次。”
“后来好不容易生下庞博远，她的身子也垮了，村里的人说，因着难产，桂姐下体受伤严重，你不肯拿钱给她医治，她双腿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爬着走。”
“但是有一天，一向不种地懒得下田的你，从山上回来就说自己发现了一大片草药。”
“紧接着你发了财，也做起了草药生意，总算找郎中给桂姐医治，可为时已晚。”
“桂姐也在三年后因病去世，而你的生意却愈发红火，从村子周围，做大到镇子上，再到州郡里。”
她逐渐抱膝，坐姿娴静，黑发从肩上垂落，犹如仙女入凡尘。
顾诺儿下巴抵着手背，轻声细语地说：“我找人打听过，桂姐的父亲死前，是他们当地有名的赤脚郎中。”
“而你发现的草药位置，也恰好是两座大山中相连的一处隐蔽山谷。”
“我是不是可以猜测，那个所谓长满了野草药的山坡，就是桂姐父亲，留给她的东西？”
庞力拼命摇头，脸上因惊恐露出慌张：“没有，不是！如果真如公主所说，她刚嫁给我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可是穷了好几年啊！”
顾诺儿不理会他歇斯底里的狡辩。
只扬起墨色黛眉，雪肤红唇，神情淡然。
她一声低呵：“她为什么不告诉你？还不是因为，你贪婪懒惰，游手好闲。”
“我相信，若不是你完全不给她治，她也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你。而她之所以说了，是想请你拿钱，让她活下来。”
“可这个女人，大概不知道一个披着人皮的恶人，心会有多么阴毒。哪怕她为你小产两次，生庞博远的时候，还差点搭进去一条命，可你一点都没有对她心软过。”
庞力低着头，眼珠子慌张的乱转。
他嘴里哆哆嗦嗦的说：“公主，即便如此，我当初待她不够体贴，是因为我们没钱。后来我有钱了，郎中和神医，我挨个的给她请，多少钱我都舍得啊！”
顾诺儿听言，眼神更为冰冷。
“是吗？请人做邪术，借妻子的命发财，明知道她活不久，表面上还要装的为她治病求医，难道不可怕吗？”
庞力一颤，冷汗直冒。
顾诺儿换了个姿势，拿手撑着头：“你尝到了甜头，发现只是死了一个妻子，却让财运更旺，于是在你儿子成年后，你竟也教他故技重施。”
“有了邪术的帮忙，你们很快得到了更多的银子，还将生意做到京城来了。”
庞力面色赤红，正想开口反驳。
顾诺儿却幽幽说：“你不会以为，查这些对我来说，是一件难事吧？”
“我既然找到了你，也发现了这个神龛，再多的狡辩，也无济于事。”
少女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门外的春日骄阳投映进来，偏偏照在了她的身上。
顾诺儿的每一根头发丝，仿佛都泛着淡淡的暖辉。
“庞力，福祸无门，惟人自召。你以为用这种手段害死人，就不会有人知道。”
“但我告诉你，举头三尺有神明，你的罪业，天上有人给你算着呢。”
“你的命，今日算是活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