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将军的俊朗公子端起碗,从木桶里舀饭。
随后浅浅地尝了一口,才道:“不必了,就这些吧。”
伙夫迟疑地笑了笑,点头退下了。
奇了怪,平时将军都吃两桶多,今日莫非胃口不好?
伙夫与一名昂首阔步的大将擦肩而过。
他连忙拱手低头:“参见副将。”
副将看也没看他,径直掀帘,进了将军的主帐。
面对副将如此态度,伙夫瘪瘪嘴。
暗道:架子拿的比将军还大,不就是皇后的侄儿么!
“将军,”副将黄通入内,看见那两个装满白饭的木桶,眼底里闪过嫌弃,粗着嗓子说:“齐军已有五日不曾有进攻的动静了。”
将军没有抬头,只仔细品尝着口中的米饭。
待咽下去,才语气平和地说:“探子去查过,他们已在近城外驻扎,我们处于劣势,暂时不可妄动。”
黄通脸上的胡髯一动,眼中神色更为蛮横。
“什么?还要等?皇上前不久已经派人加急送了令书,让我们尽快击退齐军!”
“他们的将领永夜侯擅长打猛攻,齐军现在定是在积蓄兵力,只等对近城发起强烈的进攻,等到他们主动动手,一切就太迟了!”
吃饭的将军皱了皱眉头。
他很讨厌自己在用膳的时候,旁边有人喋喋不休。
于是他抬起头来,盯着黄通。
墨色的黑瞳倏而带着冷息,与方才的儒雅温吞截然不同。
“黄副将前些日子刚在齐国乔修离的手上吃了亏,损失了三千兵甲,我军被俘近三百人,而齐军只损失了一匹马。”
“虽然他们没能攻下近城,但这是因为我们拿将士们的血肉换来的成功,倘若再来一次呢?将士能扛住齐国的虎狼之师多久?”
“事到如今,敌不动我不动,才是最好的良计!待冬天冰封江河,永夜侯他们粮食补给困难,于我们才是有力的还击之时!”
“现在去,无非是送死。”
他掷地有声,说完,两只手交叉,抵在下巴上,带着嘲讽的呵笑看着黄通。
“黄副将,你有几条命可以死?”
这样的气势和压迫感,让黄通浑身一震。
这次他被安排来迎战齐国,皇上私底下也给他下了令。
一旦击退齐军,就让他想办法,秘密杀死将军。
毕竟,将军实在太过狂妄自大,竟自比是龙的筋!
而且,他来路不明,乃是七年前自投兵营。
皇上已经不止一次怀疑他的身份了,百般调查无果后,只能选择让龙王筋打完这最后一场战役,再将其杀之!
黄通紧绷面色,不情不愿地说道:“末将明白了。”
他还是有些不服气:“既然如此,将军也应该亲自修书一封寄回京都,让皇上知道您的决策。”
年轻的将军颔首:“我会说的。”
“什么时候?”黄通逼问。
只见将军重新拿起饭碗:“等我吃饱。”
黄通:……
他忍无可忍,仓促说了一声告退,便转而大步离去。
掀帘时的用力,让牛皮帘发出“哗啦”一声响。
营帐内灯火明灭,吹来冷风,拂过将军如雪般冷漠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