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诺儿暂时不打算回应他。
先让司明哥哥再等会。
她专心照顾着怀中的张媛宜。
张媛宜的脸色苍白,虽有船篷遮挡,但还是能感受到船体的摇晃。
她靠在顾诺儿的怀里,身体发僵。
“媛宜,你可要喝一点清水?”顾诺儿垂下长睫,语气温柔的询问。
张媛宜摇了摇头,大大的杏仁眼里积蓄慌张。
顾诺儿看得出,她怕的厉害。
张媛宜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发涩地道:“我怕水……”
顾诺儿眨了眨长睫。
怕水?
她轻轻一笑,容貌倾城昳丽。
“是因为不会凫水,才害怕吗?”
张媛宜轻轻摇头,眼神黯淡,带着浅浅的恐慌。
“小时候……我差点被淹死。”
她四岁那年,乘船游湖。
奈何那艘船竟漏水沉没了!
张媛宜到现在都记得,平时在岸边看起来平静的湖水,很快地蔓延过她的头顶。
她不断地挣扎,身上的衣物却沉得很,坠着她往湖底去!
水流冲进口鼻中,呛得她无法呼吸!
那一刻,张媛宜觉得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咙,也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若不是同行的侍卫及时游过来相救,她可能会死在那年夏天。
回家以后,张媛宜就因为受惊,生了一场大病。
张家夫妇也因差点失去女儿,变得胆战心惊。
一直到七岁之前,张媛宜都被养在深闺中,不能出门。
幼年险些被溺毙的恐惧,一直笼绕在她的心头。
平时沐浴时,哪怕站在浴桶里,身边也要留两个丫鬟陪着。
看见江河湖水这样的,总是想远远避开。
张媛宜声音闷闷地:“上次我看见谢家姐姐掉在湖里,我想她一定也很害怕吧,所以我找人救了她。”
“可是现在想想,应该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没用吧,怕水怕到看见江河就打怵。”
她耷拉着小脑袋,全然没了前几天活泼俏皮的模样。
“差点拖累姐姐赶路了,对不起。”
顾诺儿听她这么说,顿时有些心疼。
她像亲姐姐一样,将张媛宜抱在怀里。
“媛宜,你不要这么说,怕水并不丢人,你只是害怕再次遇到危险。”
“我们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呀,比如我,就害怕……”顾诺儿想了想,才道:“害怕嗷呜嗷呜叫的狼。”
“像胡腻,他就害怕苍耳。不信你看着。”
顾诺儿说罢,扭头对胡腻的方向,故作惊叹道:“胡腻,你头上怎么沾了个苍耳!”
胡腻本靠着船篷在走神,闻言骤然蹦起来。
“哪呢!在哪!快帮我摘下来!”
以前他还不能化人形时,在树林里奔跑。
狐狸毛上一不小心,就会黏上几个苍耳。
害的他每次躺下来都觉得刺挠,扎得慌。
但那时没有手,又够不到后背,只能靠着大树蹭下来!
哪怕现在变成人了,胡腻依旧讨厌这玩意。
见他疯狂摆手,顾诺儿和张媛宜都不由得噗笑出来。
胡腻这才明白被戏耍了。
“你俩合伙捉弄我!”
被顾诺儿开解后,张媛宜面色和缓了一些。
船只顺着水流不断往下,那船夫的目光,时不时就掠过顾诺儿。
但更多时候,他在打量那个戴着斗笠,看不见面貌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