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付出代价的并不是她,而是身前的路明非。
现在的路明非几乎是从肩膀位置被路鸣泽斩断了双臂,喷涌的血腥溅落在地板之上,他摔倒在地板之上背靠着墙壁,整个人好像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
血液顺着他的肩膀朝外喷溅,苍白的嘴唇之上遍布溅落的猩红,木讷的眼神静静看着对面的疯狂嘶吼的路鸣泽发呆,
这不是路明非最狼狈的一幕,也不是他受伤最重的一次,但却是他最痛的一次,
那把长矛在贯穿路鸣泽的一瞬间,他那噗通的心跳忽然就停止了,来自灵魂的窒息将他淹没,然后像是坠入无尽的深渊一般找不到灵魂的落脚点,好像那柄长矛不是插在路鸣泽身上,而是落在他的胸口之上。
他能真切的感受到对方的痛苦,孤独,以及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愤怒,路明非头一次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怀疑的念头。
只是还不等他想出个什么结果,只见对面的路鸣泽忽然就将双手放在的金色的长矛之上,浓郁的黑雾涟漪般朝着周围扩散。
一道身影一把抓住路明非的大腿,粗暴的将他从黑雾的中心给拉了出来,还在朝外喷涌的血腥砸地板上拉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身体的疼痛将路明非从恍然之中给拉了出来,他看向抓着自己脚踝的夏弥。
“刀,刀!”路明非朝着夏弥奋力嘶吼,但是仅仅简单的两个字却好像将路明非全身的力气抽干了,豆大的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朝下滴落,将沾染在上面的血渍浸透。
他大口喘着呼吸,断臂处的肌肉随着呼吸上下起伏,黑色的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夏弥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蹲下原地大声嘶吼路鸣泽,犹豫了一下看向距离自己足有十米远的匕首,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的路明非,
她知道路明非具备超强的恢复能力,刚刚的时候她已经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这对她来说是意料之中却又在预料之外的事情,
之所以是预料之外,是她没想到具备能力的路明非竟然如此的弱,看着受伤的路明非,
她本意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冒险的。趁着这绝佳的机会赶紧离开这片区域,找到傅念再想办法,她可不认为一个已经失去封印效果的长矛能够杀死这个怪物。
几千年前没有杀死的家伙不可能在几千年后达到曾经的目的。
只是,夏弥看着已经处在昏迷边缘的路明非,罕见的犹豫了一下,现在这个时候,她是不能放弃路明非的,她虽然还没有彻底搞清楚这两个人的关系,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路鸣泽想要杀死路明非,
无论处于什么原因,既然是敌人的目的,那她就不能让他们杀死路明非。
更何况他还极有可能是这里唯二具备能力的家伙,虽然他弱的要死。
决定之后,夏弥没有丝毫的迟疑,一手抓起路明非大腿,一手抓起路明非腰部,也不顾他伤口的恶化,猛然用力就将路明非朝着匕首的方向抛了出去。
但此刻的夏弥终究不是曾经的大地与山之王,普通女孩的力量能将路明非抱起都是一种挑战,更不要是将他扔出去了。
“真重啊!”夏弥无奈的看着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停了下来的路明非。
这个仅有不到三米的距离,给路明非造成了成吨的伤害。
夏弥没有半点犹豫,立刻迈开脚步朝着远处的匕首方向跑了出去。
她的速度很快,不由她速度不快,刚刚自己错误的判断一度让路明非直接休克过去,自己要是慢上几秒,他没挺过去那自己就算是拿到你手匕首都无济于事。
幸运的是路明非状态虽然糟糕,但在夏弥重新回来之际还是存在一丝意识。
“刀……刀身。”路明非虚弱的朝着夏弥开口,此刻他的眼神已经涣散,没有双臂的身体瘫倒在地上,酱紫的嘴唇表示对方已经处在一种极度危险的状态之中。
夏弥赶紧将手中的匕首放在路明非的眼前。
“不要死!”路明非努力遮掩的睁大眼眶之中的黄金瞳。
在黑色的浓雾和血腥的熏染之下,路明非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然后滚圆的黄金瞳忽然竖起,就像是一张黑色的手臂忽然从眼瞳之中伸出一般令人惊悚。
只是这个过程没有将一直目睹这一幕的夏弥吓上一跳,反而将路明非自己吓了一大跳,
他看着忽然就变成竖瞳的眼睛,整个人呆呆的愣在原地,只是夏弥显然不可能让他在这个时候发呆,一把抓起他的脚踝就朝着门口的方向拖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从腹部拔出长矛的路鸣泽缓缓从原地站了起来扭转身体,从前胸到后背的血洞不停的朝外流动黑色的液体,他此刻的面容变得更加狰狞,可怖,就像是从地狱深渊走出来的恶鬼,试图将一切粉身碎骨。
背对着前进的夏弥忽然就感觉身后传来一阵刺痛,她迅速的扔掉手中的路明非,身体朝着另一边翻滚。
轰!
庞贝做出了一个爆炸的动作,然后傅念就好像看见无数的鲜血四溅在自己的面容之上。
虽然这些完全都是想象之中的场景,但是这些动作依旧让傅念感觉到了一丝不适应。
“无一例外,那些孩子都爆炸了,在我们经历了过山车一把惊喜之后,好运似乎在这个时候进入到了低谷之中,
我们成功提炼出黑匣子之中的DNA,成功将其用在实验,但却没有没有人能够承受这股恐怖的力量,哪怕这力量仅有那么一丝丝。”
庞贝的面容上露出一丝遗憾,但是这种遗憾终究只是一个过去式,很快庞贝面容上的遗憾就被一股狂喜代替,
“但依旧处在风王成功成果之中的我们根本不会被这点挫折打败,我们家族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通过了一项决策,用家族年收益的四分之一成立一个名为加图索基金会,致力于帮助那些在战争之后无家可归的孤儿。但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找一个借口在全球范围之中寻找血脉出众的混血种。
虽然这个目的无法在秘党会议之中彻底得到掩盖,但那个阶段的秘党和我们的目的不谋而合,而且我们还得到了昂热的大力支持。
这个慈善性的项目也很快就在秘党的内部会议之中通过,我们很快就展开了全球范围之中的基因筛选,但是这项工作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庞大太多太多,
家族将大量的资金投入到项目之中,其中每年划掉的资金都能让我买下整个卢浮宫,但这项工作持续了十年,我们为卡塞尔学院找到了无数优秀的人才,但他们却没没有一个符合标准。
最终它是被迫终止的,我们没有找到合适的载体,但是在那年的冬天我们收到了一个来自大洋彼岸的包裹。”
说着庞贝看了一眼旁边的奥丁,双方的视线交换,傅念忽然察觉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这个东西很神秘,或者说严重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不等有人发问,庞贝便继续说道,“那是一节手指,一劫沾满血腥被冰封的手指,在经过基因对比之后,我们惊讶的发现这是一个死人的手指。”
“他的主人是谁?”傅念对此忽然产生了兴趣。
“路山彦。”庞贝眼神复杂的看着傅念,“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让我的注意力开始将精力从实验中转移了出来,
因为这是一根带血的指头,能够看出对方当时正在经历一场惨烈的战斗,之后我们通过内部情报确定,在夏之哀伤事件的时候,路山彦并没有受过断指这般严重的伤,
所有只能证明这个东西是路山彦在夏之哀伤的时候留下的,而夏之哀伤的事件活下来的只有昂热一个人,
但这件事情不可能是昂热,无论是割下曾经同伴的行为,还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将手指送到我们面前的行为,都证明这不会是昂热的行为,
这一结果意味着的曾经在夏之哀伤的事件发生的夜晚之中,有未知的人出现在现场,而且对方竟然还有目的的将路山彦的基因带给了我们。这引发的我的警惕,也是第一次开始让我有意识的搜寻这个世界上是否其他龙族的线索。”
“你是怎么确定对方是有目的的带走路山彦的基因的?”傅念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因为我们在这个基因之中找到了我们十多年都未曾找到的东西。”庞贝眼神蕴含深意的看着傅念。
这个回答让傅念的眉头也缓缓的皱在了一起,
“这意味着当初对方很清楚我们正在进行的事情,甚至在当初的夏之哀伤事件的夜晚就清楚几十年后这种事情的发生。”
庞贝将傅念内心之中的猜想说了出来。
“不过这种事情虽然让我们警惕,但在巨大的喜悦面前我们只能先将这种事情放到一边,只是对方给我们送过来的路山彦细胞并没有成功的被我们复制下来,我们只清楚这个对方拥有的基因完全能够承受圣骸的力量。”
“这一结果给我们带来了希望,同时也给我们找到了寻找的方向,在接下里的几年时间内,我们将搜索的目标重点放在了亚洲范围,尤其是路山彦的后代。”
“这个过程很快,甚至快到让我们出乎意料,我们找到了路山彦在中国的后代,他叫路麟城,在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对方才不过刚刚出生没几年,
对方的血统的检测是我亲自去的,我记得那一天,大雨,泥泞路,小山村,还是小孩的路麟城躺在的床上呼呼的熟睡,
对方的血统很优秀,甚至能够算得上卓越,按照卡塞尔学院对血统的比例测评,对方属于罕见的S级。
但我们却很失望,因为这依旧不够,他祖辈的血液在一点点的被稀释,虽然到路麟城依旧很强悍,但已经完全达不到我们收到的路山彦的水准了。
只是我们当时依旧没有放弃,我们将路麟城送入卡塞尔学院之中观察,观察对方是否在经过训练和一定刺激之后是否具备成长的可能性,
对方确实变得很优秀,但这种优秀的程度距离我们终究还存在一定的距离,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名叫乔薇尼的女人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中,她同样优秀,拥有极其罕见的S级血统,在卡塞尔学院之中她甚至在风头上压上路麟城一筹,这让当时的两人处在一种竞争的状态。
这一幕被当时的我们观察到,于是一个大胆的念头由此诞生,如果他们产生后代,对方的基因是否能够承受得住。
事情在我们的引导之下发生了变化,我们在他们的同意之下得到了路麟城和乔薇尼的受精卵,只是为了实验能够充分成功,我们充分利用数量的优势优胜劣汰。”
庞贝抬手指向身前的培养皿,
“这里就是当初我们一部分实验的成功。”
“你们当时的实验是在这里进行的?”傅念疑惑的发问。
“只有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才能不会被打扰。”
“路明非在这里诞生?”
“路明非在这里诞生。”庞贝点点头,“继续开口道,为了圣骸的实验我们做足了充足的准备,甚至为了保证实验的成功率我们还提前用天空与风之王的基因进行了初步测试。”
傅念的脑海之中迅速浮现出在地下室遇上和路明非长相一模一样的身影。
当时的傅念还在为对方掌控的风元素奇怪,原来一切的根源在这里。
“风王的实验很成功,甚至可以说极其出色,他拥有比我更加强悍的战斗能力,我将他称之为壹号。”
傅念点点头表示对方已经死在了自己手里。
“但在我们满怀欣喜,准备最终实验的时候。变故还是出现了。”庞贝看向天空的目光变得深邃,同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也在这个过程之中蔓延。
傅念感受了很久,最终也没有找到一个词来形容此刻庞贝的神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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