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衍的心有一霎那停跳,扭头瞪着恬耀的脸,这张脸-----比起日间的神采飞扬,,似乎多了一点点苍白,可恰恰就是方才在梦中看到的那个男子的脸容!
“是你!你为何潜入我梦中?”
“你凭什么这么做?”
“你太过分了!”
这次,阿衍是真的恼怒了,一张俏脸涨的通红,恨不得一巴掌将恬耀扫下碧玉去,虽然心中隐藏的秘密不多,可这仅有的一点点隐私,也给他看个精光,而自己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凭他为所欲为。
第一次昏迷不醒,给人看光了只能自认倒霉,可这第二次......
恬耀看着气得全身发抖的阿衍,不禁又是怜惜又是紧张,伸手就来拉阿衍:“我看到你在睡梦中流泪,一时忍不住,就借笛声入了你的梦,阿衍,你别生气,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不开心,想帮你摆脱这心魔。”
阿衍拍开他的手,怒道:“笛声......果然是你!你以为自己是天皇老子,可以随意窥探旁人的隐秘吗?”
恬耀展开手掌,一支晶莹剔透的碧玉长笛现在阿衍眼前:“你喜欢听不?我再给你吹奏一曲好吗?”
阿衍双手掩住耳朵,大声道:“不听,不听。”
“阿衍能否告诉我------你的身世?”
阿衍滑下碧玉,大声道:“我的身世与你何干?”
恬耀沉吟不语,的确,她的身世她的过往,和自己八竿子也打不着,可不知为何,就是想要窥探清楚。
“告诉我,或许......我可以为你解惑。”
解惑?
阿衍忽然愣怔起来,过了好一会才问道:“恬耀,日间在园中遇见的那位长公主是你的姑姑?我想单独会晤一下她,不知可否?”
恬耀脸色起了轻微的变化,柔声道:“姑姑早些年受了刺激,神智有点不清,言语间可能惊吓到你,我代她向你致歉,她说的混话,你当风吹过就是,不必深究。”
阿衍有些狐疑,目不转瞬瞪着恬耀:“哦,真的么?可她言道......恬耀,我真的很想与你姑姑长谈一次,还请行个方便。”
那位长公主不止一次质问过自己--------你的父母是何人?
她还言之凿凿,世间有一人长的和自己相似,那人......那人会是自己的生身娘么?
可恶的是,恬耀剑眉微抬,笑容温软转换话题:“阿衍,你在梦中为何哭泣?你想寻找什么?”
阿衍木了木,却见那恬耀一脸期待的模样,不觉恨的牙痒痒,冷声道:“恬耀,你僭越了!掉进恨天洞不是我的本意,你说我被蛇咬了,救了我,好,我感谢你的仗义,可我要走,你拦着不放,硬把我留在这儿,就算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也不能这般欺负人,阿衍虽然卑微,还不至于让旁人玩弄在股掌之内,恬耀,你要怎样才肯放我离去?”
恬耀微窘,自小到大,从未有人敢这般冲着自己说话,更遑论继承帝位后的这几年了。
可对着这个来自异域的女子,尽管昨日大言不惭言道她远远达不到让自己以身相许的地步,可世事微妙,几个时辰后心情便起了异样变化,他自嘲一笑,低声道:“阿衍,你不会无缘无故走进古月山脉,虽然你的来历我不知晓,可依目前的种种蛛丝马迹,我可以判定,你一定和那个古老的家族有牵连,既然有缘跌进恨天洞,我就有责任护你安好,你听我的话,不要回去了,否则等待你的可能是一场无法逃避的厄运。”
阿衍哼了一声,板着脸道:“留在你这儿,我才会厄运连连,好啦,你的救命之恩要怎样答谢,开个价,日后我定还你,可你不能以此羁绊我的自由,我说过,我有同伴失落在外面,我要去寻她。”
恬耀神情苦恼,看着阿衍不说话。
清幽的灯花忽闪忽闪,映的两人脸庞晦暗不清,阿衍被恬耀看的浑身不自在,寂静夜深和一个男子相处一室,难免生出一些嗳味的情愫,可这是人家的屋子,总不能一棍将他打出去。
恬耀似乎正在思量着一个极大的难题,几番欲言又止后终于用期待的语气对阿衍道:“阿衍这般情意殷殷地看着我,是不是感念我救了你,想以身相报?我现时尚未婚配,正好合适,如果你愿意......咳咳,我可以考虑考虑,尽管过程会有些曲折,可凭我的能耐,还可以克服过来。”
阿衍一噎,俏脸一红,别开头:“胡说,你没睡醒么?哪只眼看到我在含情脉脉地看着你?”
恬耀坐正了身姿,庄严道:“阿衍,我说的是真心话,如果你此刻还没遇上可意的爱侣,不妨好好掂量一下我说的话,你可知道与我相好,好处是不少的。”
阿衍怒,跃上碧玉,在恬耀面前也坐正了身子,双手叉腰,冷声道:“你在要挟姑娘我么?你那天言道,救我就如救一头落难的小鸟,既然如此,你当有大慈悲的心胸,岂能作非分之想?我早已将那段经历抛开,当做一场噩梦罢了。”
恬耀一拍额头,真个是作茧自缚,连这句戏谑之言也给她揪住不放了:“那个不过是比喻罢了......你的清白之躯落入我眼内,虽然君子坦荡荡,可在你心里难免会落下阴影,我不过是想借此挪开你的注意力,免得你钻进死胡同去,徒增烦恼。”
阿衍红着脸道:“我不管你肠子里绕什么弯儿,我虽见识浅薄,可也知道人兽之间的区别,就算人真的救了鸟,鸟也是不能和人相好的。”
恬耀啧了一声,凑近阿衍,凉凉笑道:“如果我愿意,小鸟儿是飞不远的,金丝笼子我有不少,就看小鸟儿喜欢哪个。”
阿衍一脸严肃道:“被禁锢的鸟儿活不长,你如果真的要这么做,一开始就不该救这头鸟,你困住了它,它不会再唱歌,也不会再跳舞,你天天对着一只木头鸟儿,可有乐趣?”
恬耀托着下巴认真地凝望着阿衍:“世间那些思春少女总是说鸟儿需要一个窝,可遮风挡雨,可安心生儿育女,如今有一个绝世难寻的好窝摆在阿衍面前,阿衍真的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