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韵脑壳很疼,尤其是额头两侧,总是隐隐作痛,多年来从未如此愁眉不展,她感觉很累,真的很累。
而让殷韵如此疲惫的原因只有一个,陆择羽。
“咦?不对啊,这怎么弄的。”
陆择羽坐在院落的台阶处,手里拿着花绷,一旁的喜儿在认真耐心的教着。
“择羽,你看这里,要这么穿才对。”
陆择羽笑呵呵的照做了。
“不错不错,你还真是厉害。”
喜儿欢心的在一旁梳理着针线,把不同颜色的线提前穿好,陆择羽望着自己绣出来的一只小鸟,欣喜不已,样子也立体多了,比之前秀出来歪歪扭扭的好太多了。
此时方信一脸无奈的走了进来,殷韵紧缩的眉头松开。
“如何?”
“我已去安抚过了,毕竟这事对方也有错在先,而师弟为人太耿直。”
殷韵嗯了一声,走过去起脚就直接踢飞了陆择羽手里的花绷,陆择羽抬起头来,殷韵双手啪的一声拍在陆择羽的脸颊上。
“你不知道轻重吗?”
“师姐你干嘛?”
殷韵揪着陆择羽的脸皮。
“是他们先动手的。”
“那你也没必要把人家半个宗门都毁了啊。”
陆择羽挠挠头。
“是他们先拿东西扔我的。”
殷韵眉头紧锁,拽着陆择羽的马尾辫,把他直接从阶梯上拎了起来。
“下次动手,只准打人,不准丢东西,不准把人的东西打坏了。”
陆择羽抱着双手,就这么被殷韵拎在空中。
“好像有点难啊。”
方信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师兄鲍游已去了花雨宗进行赔偿修缮处理,事情就发生在昨天,陆择羽逛街的时候,路过了城内花雨宗的宗门口,这是染成内一个有上千人的中型宗门,天谕州常年在五十名开外,但在此地算是大宗门。
程凝被花雨宗里面的景观吸引了,驻足在外面,结果陆择羽拽着程凝就跑进去了。
之后几名弟子以为是贼人,陆择羽只是说想要参观下,对方就抛出花雨宗不是闲杂人等进入的言语。
陆择羽觉得弄那么好看,为什么不给人看看,结果对方怒了,拔剑就要教训陆择羽这个擅自进入花雨宗的人。
然后事态就开始往收不住的方向发展了,花雨宗的人擅使飞剑,看陆择羽这么厉害,越来越多的弟子和师傅出来,用飞剑阵来对付陆择羽。
因为一旁还有程凝,陆择羽施展不开,火大了,抓过一把剑来,用力一扔,结果花雨宗直接被一分为二,好似发生了严重的地震,楼房倒塌,辛苦数十载建起来的落水楼阁亭台全部土崩瓦解。
幸亏当时宗主和其他舵主们都不在宗内的大殿,而是去了染城外面的镇子迎接其他宗门的人去了,所幸没有死人。
好在这次的事情是宗门纷争,并未列入法度里,毕竟确实是因纷争而起,结果由双方宗门各自承担,而道衙府只从中调停。
江湖上宗门间的摩擦很正常,只要宗门的摩擦别影响到百姓,危害到道衙府便可。
此时程凝从另一院子的小门里出来,她表情凝重的走过去。
“殷姐,都怨我。”
殷韵按着脑门,放下陆择羽,陆择羽走过去拽着程凝。
“走逛街去。”
程凝脸色一紧,急忙问道。
“喜儿你去不去?”
喜儿抿嘴低头摇了摇,陆择羽拽着程凝就跑了,殷韵气得直跺脚,但随即也就看明白了,陆择羽早上和瑶香去林子里玩,捉虫吃,中午和喜儿做女红,临近黄昏带着程凝去逛街,也算是找到了和她们三女的相处之法。
殷韵无奈一笑。
“虽然笨拙点,但他对你们还是挺好的。”
喜儿红着脸嗯了一声。
“听说昨日,程姑娘受伤了。”
方信无奈笑道。
“确实。”
大街上
陆择羽左右看看,寻思着还有什么地方没去过。
“今天就去南面,南面还没去过。”
程凝喜上眉梢的嗯了一声,只是大街上不少人都望着两人,不少人还在窃窃私语。
“哎呀,陆爷,夫人,二位要不要到楼上坐坐。”
酒楼老板一见到陆择羽就急忙迎出来,陆择羽回了两字没空,拉着程凝就走,他牵着程凝的手,因为每次出来,只要一牵着程凝的手,她看起来就挺开心的。
早上也是,跟着瑶香一起去林子里玩耍,捉虫,瑶香很开心,跟着喜儿一起做女红,谈点事她也会很开心。
陆择羽还记得巧姐的教诲,和别人相处,如果别人开心,就表示你做得对,如果别人不开心的话,就得好好思量下。
陆择羽在秃村里也是这么干的,所以崔敏每天都很开心。
“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陆择羽问了一句,周围的不少人急忙散开,程凝有些担心现在陆择羽的情况,这次事情恐怕又要被人以讹传讹了。
“择羽,下次你能不能听我的。”
“可以啊。”
程凝昨天非常的开心,这种开心是伴随着苦楚的,因为她从未奢求过,某天陆择羽会为自己做点什么,只要能跟着他就好,只是昨日那伙人言辞激烈,有羞辱之意。
之后打斗中,那伙人用飞剑对付陆择羽,陆择羽虽能完全躲开,即便被打中也不会有事,但程凝不同了,在手臂被割破后,陆择羽捡起一把飞剑就扔了过去。
过去程凝只知道任务二字,能仰仗依赖的只有自己的本事和手里的兵器,但昨天的一切让程凝觉得暖意十足。
“择羽那边有蒸糕,要不要吃点。”
陆择羽挠挠头。
“你喜欢就好。”
程凝抿嘴一笑走了过去,陆择羽跟在一旁,望着人来人往的街上,不少人投来的目光,此时有一人过来直接开口道。
“打得好啊,陆爷,那雨花宗平日里就嚣张跋扈,前些年我家女婿还被他们打了。”
陆择羽挠挠头,此时不少人也说了起来,雨花宗的宗主因喜欢风雅,宗门内的建筑格局都是一绝,景观甚至漂亮。
不少年轻的男女总会忍不住想要踏进去看看,而宗门也并未设下任何告示,也不派人看守,看到人进去就会过来责令离开,稍有不慎就会口角,进而被教训。
这种事道衙府也管不了,毕竟是人先踏进他们宗门的落水亭台的,很多人被教训后只能忍气吞声,现在好了,不少人昨天就跑到雨花宗去看,宗门基本不成样子,被打得稀巴烂。
越来越多人围了过来,雨花宗在当地是大宗门,又与天谕州几大宗门都有联系,所以在这蓬郡不可一世。
现在好了,昨天陆择羽这么一打,雨花宗损失惨重,而且还是和盘岐宗的陆择羽产生的纠葛,他们雨花宗再怎么势打,也不可能和盘岐宗比较的。
这对于现如今的不少人来说是喜讯,今天街上少了太多了,因为很多人都去了城西边上,去看看陆择羽的杰作。
面对四周围的称赞声,陆择羽笑呵呵的挠着头,程凝有些尴尬,这样的盛赞背后,一定会传出不同的东西来的。
“没什么,反正是他们先动手的。”
陆择羽说着,程凝一把拉着他推开人群消失在了街上。
“干嘛啊?”
“择羽咱们还是回去吧。”
最终两人回到了道衙府内,而此时大堂内,一衣冠华丽,年近花甲的老头,两鬓斑白,留着两撇小胡子,身上的袍服有着雨水和花的印子,他看起来异常愤怒,而方信正在陪笑着。
“邹宗主,我师弟.........”
方信说话间,望见陆择羽已回来了,急忙冲着程凝猛的使眼色,程凝意识到了,刚想拉住陆择羽,他人已经跑到了方信身边。
“师兄,今晚吃什么?”
方信尴尬一笑,此时老头转过头来,一脸怒容,他便是雨花宗的宗主邹妄,昨晚与通达宗的几名好友把酒言欢到深夜,今天日上三竿才起来,一起来就听到宗门被人毁了,邹妄即刻回来,到宗门一看,便气急败坏的来到了这道衙府大堂内。
“你!”
邹妄举着手,指着陆择羽,怒意更甚,气得直哆嗦,那落水亭台是他耗费了二十多年的心血,小心打磨构建起来的。
“纳命来!”
说话间方信先一步闪身蹿到了离两人不到三尺的程凝身边。
“失礼了,程姑娘。”
方信划动二指,腰间的烟杆旋转而上,一抹灰烟喷出,紧接着程凝瞬间感觉到一股剧烈的灵气排山倒海的涌来。
哗啦声作响,一股股水流平地而出,汇聚在邹妄身边,邹妄比划着双手二指,而这些水流被方信释放出来的烟尘隔开后,带着程凝迅速退出堂内。
“择羽!”
程凝惊呼了一声,只见一股股水流缠住了陆择羽,这水中泛着点点斑驳,好似花朵,剧烈的水流旋转着,似是要把陆择羽绞碎。
邹妄心中一惊,只觉自己的术法被迫,转瞬便从兜里拿出了一小锣,小锣顷刻间长大,邹妄退后,一手拿着锣捶,一手拿着锣,敲击的刹那,地上的水宛若沸腾般,咕噜咕噜冒着泡,却不见热气。
嗖嗖
水流化作了千万根细密的小针扎向陆择羽,只是陆择羽和没事人一样,一脸不开心的望着惊愕的邹妄。
“干嘛老头,要打架啊!早说。”
陆择羽自信微笑,俯身的刹那,人已不见了,邹妄惊悚的望着眼前消失的陆择羽,却不知陆择羽已然绕到他身后,冲着他做鬼脸。
两人的打斗,瞬间就吸引了街边的不少人,很多人都涌了进来,巫柒也在其中,她面色凝重,望着枕着双手,在邹妄身后的陆择羽。
“好厉害!”
巫柒一眼便看出来了,这邹妄是超一流的高手,只是这等高手在陆择羽面前,毫无作为。
“在你后面。”
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邹妄猛的转身,手里的锣飞起,开始渐渐变大,而锣锤已举在手里,砸向陆择羽。
然而陆择羽人又消失不见了,殷韵从后堂出来了,刚出来就看到陆择羽站在邹妄身后,做鬼脸,外面满是笑声。
邹妄知道陆择羽在自己身后,但一转身陆择羽就在他身后,似是在玩耍一般,邹运眉头微皱,望着上空巨大的锣,里面泛着点点光斑,好似花一般。
“闹够了没?”
殷韵厉声道。
一时间邹妄见到了殷韵,看到陆择羽已经回到了殷韵身边,被殷韵一把揪着马尾辫。
“是他先动手的。”
“一边待着去。”
殷韵走了过去,邹妄依然怒火蒸腾。
“我不是已经差老三过去了,打坏多少,我们赔就是了,你还想怎样?况且了是你们先动手的。”
“休要猖狂。”
邹妄已经脱离的愤怒了,猛然间邹妄只感觉到不对劲,再看之时,眼前的一切都倒立了,他知自己已经着了殷韵的错象之术。
“邹妄,大家都不小了,你还是以前那脾气,再继续打的话,我不客气了,别说我欺负你。”
邹妄的眼前有好几个殷韵,他冷笑道。
“赔?我将近三十年的心血,被那小子毁了,怎么赔?”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怎么教导你门下弟子,他们就怎么做,的确那是你宗门的地盘,外人禁止入内,但外人如若踏进去?换做是普通人?只会被呵斥一声,要敢再多言几句,恐怕是要挨一顿打,我师弟已经手下留情了,如若你再闹腾,老娘可是不惯着你!这是宗门间的纷争,生死由强而论!”
犹豫间邹妄扯掉了灵气,眼前的一切即刻恢复正常,他脸色铁青,堂外传来了阵阵笑声,今日已彻底没了颜面,他举手抱拳道。
“来日方长!”
殷韵咯咯一笑,搔首弄姿的斜靠在椅子上,拍着陆择羽的脑袋。
“试试看好了,如若不服的话,可带门下弟子一同前来,我保证你们有来无回!”
转身的邹妄愤怒至极,但此时此刻他只能压住怒意,在经过方信时冷笑道。
“方道统,老夫本无意在此闹腾,只是你师弟和你师姐欺人太甚。”
方信尴尬一笑。
“邹宗主,这事有佐证,昨天许多人都看到了,确实是你门下弟子先动手的,而我师弟的夫人昨天还受伤了。”
程凝冷眼盯着眼前的老头,他刚刚一瞬是想连自己一块干掉。
看着离去的邹妄,殷韵眼神略显冰冷,陆择羽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和之前的殷韵不同了。
“师姐,你想弄死那老头啊。”
殷韵拍了拍陆择羽的脑瓜子。
“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择羽嘀咕道。
“师姐你刚别拦我,我早就把敲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