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大夫人问萧昕瞳都吃了什么,童言无忌,小家伙把萧旋凯给他吃的东西用自己的语言都学了一遍。
凉凉的、辣辣的、油油的、甜甜的……
听的大夫人直板起了脸,对萧旋凯和魏楚欣道:“看以后你们谁还能把瞳儿领出去的,一个两个的都没正形,孩子在你们手里非得给折腾出病来不可。”
回爱晚居的路上,魏楚欣禁不住瞪萧旋凯,“不让你给他乱吃,你偏不听,现在好了。”
萧旋凯便笑说:“这小子真傻,随谁呢。”
魏楚欣抬眼看着他,“随谁,随他爹爹。”
“我就那么傻?”
“你以为你聪明么。”
萧旋凯就笑说:“我觉得我挺聪明的,那书上的内容一看就会,你不也承认了的么。”
魏楚欣听着萧旋凯又开始不讲好话,就不理他了。
这里萧旋凯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走,咱们回去温习温习功课去。”
“温习什么功课,那书让我送人了,你以后也别想再看了。”一件大事压着她呼吸都困难,她哪里有那份心情。
“送谁了?”萧旋凯低头抵着她额头,笑说道:“送人了也无妨,这三年来每晚都学的,都印在脑袋里了,不信一会娘子帮验验工。”
身后面跟着的石榴,梨儿,双喜也隐隐约约听着了两人的谈话。
几个丫鬟也都老大不小了,服侍在两人身边久了,早已司空见面,此时听着那些话,脸上不红不白不说,私下里反倒窃窃私语的谈论着。
双喜笑问:“梨儿,你看过那书么?”
梨儿侧头看着石榴,抿嘴笑着说:“那天趁姑娘不在,石榴可是认认真真的看过呢。”
双喜便问石榴道:“你看过,又识字,上面都写的啥给我们说说呗?”
石榴便撇嘴道:“说的像你们两个背地里没偷看过似的,不识字怎么,上面的图看不明白啊,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在一起……”
说的几个人抿唇偷笑,“你们说是成了亲都要那样么,也太难为情了吧……”
这日魏楚欣正常到医源馆里教习。
下了课,一众学生来请教问题,魏楚欣耐心的一一解答着。
这里颜氏进正堂来取朱笔,魏楚欣便叫住她道:“颜教习,请等一下。”
颜氏因前几日魏楚欣刻意不给她看高承羿托人来请教的“药方”,心里正是气闷,此时见魏楚欣笑着同她说话,便忍着心里的不悦,微微抬眼,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问道:“这就要上课了,魏掌馆何事?”
魏楚欣笑说:“颜教习医术精湛,昨日偶翻药书,有个疑惑一直不解,想向姐姐请教。”
颜氏听了,便冷笑着道:“若论医术精湛,我怎及魏掌馆呢,掌馆有事尽管吩咐,何来请教一说。”说毕,拿起了朱笔,冷笑着转身走了。
魏楚欣坐在原处,看着颜氏负气而去的身影,摇头淡笑了笑。
一时颜氏上完了课出来,就见着魏楚欣果然拿着药书等在门口。
“颜姐姐上完课了?”魏楚欣刻意笑着找话道。
颜氏依旧板着一张脸,并不搭话。
“这医书上写有一种病叫重疹,妹妹看过后有如盲人摸象,固执一点,乱加揣测,终不能吃透理解,姐姐在外行医数年,经验丰富,可否帮妹妹看看呢?”说着,魏楚欣就仿若看不出来颜氏对她爱搭不理似的,拽着她袖子进了教室。
在讲台前的大案旁,魏楚欣将医书递给颜氏,又亲自挪过了椅子来,请颜氏入座。
颜氏也不推脱,坐了下来,接过魏楚欣递过来的医书,一副颇有造诣的模样,并不认真的横扫了几眼。
粗略的揽了一遍,颜氏一时便也失了刚才的傲气,原是听都没听过世间还有这样一种病,并那药书是用草书写的,颜氏单是字都认不齐全,更别说是分析医理药性了。
魏楚欣在旁看着,心知颜氏不能认全那字,便将一整页的古文草书慢慢的为颜氏精读翻译了一遍。
临了,看着颜氏,是十分谦虚请教的模样:“姐姐觉得我这样理解可对,同药书上所述的可是有偏颇?”
听魏楚欣条理清晰,详详细细的解读了一遍,颜氏在心里自觉是领教了。
只颜氏自来在心里就有怨气,想当初是她先入宫到医源馆里当教习的,只魏氏一来,仗着夫家的权势地位,便把这掌馆的职位给抢了去,在她心里这自来是迈不过去的槛。
“按着医书上来看,魏掌馆这么理解倒是对的,重疹这种病极为罕见,想我在外行医多年,也只见证过一例而已,今你若是不提,我反倒记不得了。”
魏楚欣便顺着颜氏说道:“既然姐姐见过此症病发者,病发时可与书上所述一致?”
颜氏确有其事般的,点头说道:“虽不完全一致,但高热,咳血,逾十二时辰而亡等症都同这本书上所述一致。”
魏楚欣点头道了一句受教,并又笑问道:“那姐姐可是深究过此病之诊治之法?”
颜氏摇头道:“并如医书上所言,此症极为罕见,患病者少之又少,想来研究诊治之方法也是白费力而无功效的。”
魏楚欣听了又跟着点头赞同,“姐姐说的甚是,只妹妹闲暇时参照药书整理出一张诊治的方子,若是在发病初始,给病人服下,兴许有起死回生之疗效,不知具体可行否,还想请姐姐过目。”
说着,魏楚欣就将早就准备好了的药方从袖子里拿了出来,谦逊的递给了颜氏。
颜氏拿到眼前来看,只这不看不知,一看倒大为感叹。有些人还真是天给的天赋,想不承认都不行,这魏氏比她小将近十岁,但在医术上的造诣却高出了她不下数倍。
“姐姐觉得这方子开得可妥?”魏楚欣见颜氏不说话,便在一旁请问道。
颜氏一时觉得魏楚欣这是给她下了一个套在故意使她难堪调理人,气的脸色又青又白,语气不善的冷笑道:“世上的疑难杂症也多,难不成魏掌馆每见一症便都要开一个诊治的方子出来么,若是这样,恐怕是穷尽一辈子也无尽无休呢。魏掌馆长得好,嫁得又好,年轻又有能力,我等白衣草民自是不能同你比肩呢!”说毕,摔了医书,起身甩手走了。
见人走了,魏楚欣才是收回了着疲惫的笑容。弯腰拾起医书,但听颜氏在外和医源馆里的女童们发着脾气,“东跑西巅的做什么,还不回去给我学习,一会出题考试,看谁答不上来的!”
……
临出医馆前,一旁服侍着的宫女眼见着魏楚欣把那诊治重疹的方子随手夹在了木案上的书册里,不禁笑着提醒道:“这么重要的东西,魏掌馆还是收放起来的好。”
魏楚欣笑着说:“原不过就是一副方子,配出来就是要看病救人的,哪里有那么重要。”
下午回侯府,到老太太和乐堂请安,难得的是萧旋凯也在。
和乐堂院子正中央置着一方形的鱼池,里面养了稀疏几条金鱼。
老太太同孙子正在那里,一边说话,一边喂着鱼,“人的胸怀是被世间无数屈辱撑大的,我萧家男儿不惧硬刀子,更不应该惧怕软刀子……”
萧旋凯背对着魏楚欣站着,魏楚欣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一时老太太侧头,看着了魏楚欣,便咽了下话,摆手招呼魏楚欣道:“他来了,你也来了,现如今真是夫唱妇随,你两个是形影不相离了。”
老太太还真说对了。形影不相离……此番萧旋凯不用领兵去北疆打仗,他们夫妻二人眼下是不用分离了。
祖孙三人言笑着,老太太便拍魏楚欣胳膊,“瞳儿自己太单了,你俩也要再努努力,生个二胎三胎才是好呢。”
听的魏楚欣低头不说话,萧旋凯便当着老太太的面,告状道:“我倒是想呢,只有人不愿意生了。”
“谁不愿意生?没得我顺她皮子。”老太太就故意板起了脸来,点着魏楚欣脑瓜门,下命令道:“你自己也是当郎中的,平日里应多注意调养身子,不可太操劳着了。这回凯儿也空闲了,到一块儿之前喝些易受孕的汤药来。今年再怀上一胎,明年我老婆子也好等着抱曾孙女。”
魏楚欣低头,佯做害羞而掩饰着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