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欣想:给魏小三这个乡巴佬道歉?多有失她魏家嫡女的身份和面子!
一时间魏昭欣也就忘了那些平日里装出来的知书达礼、端庄大方,跺脚任性道:“我不,我才不要给她道歉!”
蒋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暗处拿脚重重踢了魏昭欣一下,面上勉强笑道:“昭儿,原是你做的不对,还不快给你妹妹道歉。”
魏昭欣气急了。看了看魏伟彬,又看了看自己母亲,两人俱是向着魏楚欣的态度,气的她都要哭了。如受了多大委屈一般,眼睛都发红了,连看都不看魏楚欣,只含糊不清的道:“对不起。”
魏楚欣心说,这一巴掌可不是一句对不起便能了事的。
然而她的父亲到底是偏心着魏昭欣的,这就算道歉了。只听魏伟彬对两人说道:“这就对了么,你们是姐妹,以后是相亲相爱相互帮衬的人。”
魏楚欣没说话,但听魏伟彬又说:“楚儿,你打隋州回来,这忙了一日,也是累了,既然昭儿也道过歉了,咱们得饶人且饶人,你便回去歇着吧。”
……
外面真下起了雨。魏楚欣坐在窗子前,静看着外面的大雨滂沱。
下了好大的雨,青砖地面上一瞬之间承接着数以万计亿计的豆大雨点,雨点所落之处,千疮百孔。
魏楚欣一时看的入了迷,直到张妈妈走过来,将窗户掩上,贴心的给她披上衣服,她才回过神来。
石榴拿来药膏,给魏楚欣涂在被魏昭欣打过的红肿之处。
这场大戏原是她落了下风。是她过高预估了魏伟彬对她的愧疚感与袒护感。也许在魏伟彬心里,能说出让魏昭欣给她道歉的话,便是对她不错了。
同样的错误,魏楚欣想,她断不会再犯第二次。
以后,她再不对魏伟彬抱有任何幻想,再也不赌他能对她有多少愧疚感和袒护来。无论压怎样的赌注,逢赌必输。两世加一起,魏楚欣是真有记性了。
这边,魏伟彬已经去眉姨娘那里了。
蒋氏靠坐在椅子上,脸色十分难看。魏昭欣坐在她身旁,亦是垂头丧气,委屈满脸。
周婆子向来善于察言观色,见蒋氏母女俩都心情极差,怕引火烧身,并不敢多说一句话。只小声吩咐着屋里的丫鬟手放轻些将门窗关好。
蒋氏皱眉,眼睛随便一撇,便撇到了先时扔到地上了的漆盒,心情不好是不好的,但大抵也是好奇。便摆摆手,有点发懒的靠着椅背,朝周婆子吩咐道:“将东西拿过来我瞧瞧。”
周婆子赶紧应是。
其实先时便有丫鬟要捡那盒子,只是周婆子怕蒋氏借此发难人,便私下里喝止住了,发话谁也不行擅自去捡。
蒋氏接过漆盒,打开盖子,见里面是一对成色极好的翠玉耳坠。拿在手里,寒润生凉。更为难得的是,那小小翠玉上竟雕了满幅的花开富贵图,雕工之精细,画面之精美,都是极为上乘的。
一时之间,蒋氏竟然不舍得松手了。
周婆子在旁见了,先是赞道:“真是好物!”然后赶紧拿过镜子来,笑对蒋氏道:“太太儿女双全,福气绵长,这雕着花开富贵图的玉坠,也只有您衬得起了!”
“老滑虫!”蒋氏虽没好眼神的瞪了周婆子一眼,但先时难看的脸色却缓和,对着镜子,将耳朵上原戴着的小珍珠粒摘下,戴上魏楚欣送的这对。
那翠绿的颜色正衬蒋氏保养得很好的皮肤,玉坠下面嵌着的荧黄色金质珠子又使整个人添了贵气。蒋氏盯看着镜子,一时间觉得十分满意。
这里魏昭欣见魏楚欣送过来的东西好了,也忍不住走到案边,将魏楚欣送她的那个盒子打开。眼见着里面装的是三色的珠花。
虽材质不甚名贵,但样式却极其新颖好看。魏昭欣一见就爱不释手了,忍不住插在头上,走到柜门前的落地明镜上去瞧,一时觉得自己俏丽可人。将三个颜色的珠花依次试了,哪个都很喜欢,一时间憋闷委屈的心情也缓了许多。
周婆子见母女二人皆露出了喜色,才敢试问蒋氏道:“天晚了,太太可是要先净净面?”
蒋氏拿手指尖轻轻拨动了下玉坠下面的金珠子,问周婆子道:“你瞧着可是值些银子?”
周婆子摇头笑说:“老奴哪里懂这些个。”
蒋氏便冷哼了声,“今日和魏小三过招,委实是咱们败了。她娘是个光有美貌却没有能耐的花瓶,可生的崽子却还有些手腕,只可气以前倒是还没瞧出来。”停顿了下,又冷冷的笑了笑:“这玉坠子少说也要百两银子,这一趟隋州去的,魏小三倒是收获颇丰啊!”
周婆子便捡好话接道:“本来那魏小三都已经没了能耐,可谁承想关键的时候老爷来了。眼见着大小姐打了她,”说到这里,周婆子怕自己哪句话没说对激怒了魏昭欣,便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才敢继续说:“明是大小姐的错了,只是那魏小三再怎么能言善变,再怎么讨好老爷也是没用!老爷的心里始终是向着大小姐的。要这事是魏小三和大小姐调过来,那可就不是陪个不是的事了!”
此话正顺魏昭欣的耳朵,魏昭欣对着镜子露出个得意的笑来,骄傲的道:“那是自然,父亲自来是疼我爱我的,魏小三才从庄子里回来,凭她是什么货色……”
说到这里,魏昭欣心里一下子不舒服了起来,想到这次去隋州魏楚欣竟然碰到了芮禹岑,还拿她的东西做了好人,更可气的是两人竟还一起去过乡野,还并肩而行了,要说她维持良好形象多年,和芮禹岑自小便相识,也从没有机会一起并肩而行过,越想越是嫉妒,一时咬牙切齿,是咒骂魏楚欣,也是在安慰自己道:“她个乡巴佬有什么资格和我比!琴棋书画,女红绣工,言谈举止,礼仪学问,她哪一样及我!”
周婆子自然愿意迎合魏昭欣的话。
“那魏小三,当然是不能和大小姐比的!凭她去了一趟隋州,就神气了不成么!不过就是多认识了几个人,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哪里有麻雀能变成凤凰,能飞得高飞得远的!她现在再是怎样,还不是得听太太的。哪个女子出嫁,不是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凭她个庶出,还想怎么着,要太太这个正母说让她嫁给要饭的,她就高攀不上那为官做宰的。”
这话说的,不仅魏昭欣听了心里舒坦,蒋氏听了一时也觉得在理。舒气平了平心,一时不再去想魏伟彬临走时拿手指点了点她,一副有话要说,但最后却又忍住没说了的样子。
两人做了二十几载的夫妻,那些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蒋氏自然谙熟。
魏伟彬的言外之意,她也心知肚明。
不过,那又怎样呢。再怎么,他也不能休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