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一个月?”魏楚欣听了,不免冷笑了出来。
“那三个月?”萧旋凯在做着最大的让步。
“三年。”魏楚欣说。
“三年?”萧旋凯耐着性子,笑着说:“那要看你自己的表现。”
一时他便让她明白如何表现。
环过了他的脖子,主动的回应了他。
到她呼吸不上来,他才不舍的放开了她。
拿帕子轻轻为她擦干了唇角,萧旋凯说:“念着我们楚儿略有诚意,就宽延成半年吧。半年一共是一百八十天,时间一到,我就去靖州接你回来。”
这话他下了好大决心才说出来的。
想到她去西州那段时间,正好也是半年,那段时间他就以为她离他而去了,每日里殚精竭虑,派人寻她,又怕到最后寻到一具尸体。
午夜梦回时,他就在心里暗暗的下定了决心,这种经历一生只许一次也就够了,倘若能找到她,就再不容许她离开他,一天都不行,一步都不行。
果然人在晚上做出的决定都是错的。
怎么办,还没送她离开呢,他就要开始思念她了。
城南临水巷巷陌,有一座梅园。
每年初雪过后,正是傲梅绽放的时节。
萧旋凯带魏楚欣去了那里。她不去,他就骗她说是临别之前的饯行,不去就不许她去靖州。
此园虽偏,但前来踏雪寻梅的雅士却是不少。
园中小路回旋,路面被人清早打扫过了,铺在上面的斑驳青石略隐略现,和着这白雪红梅,又是造化出别具一格的清古之美感。
萧旋凯眼看着魏楚欣,故意念道:“墙角数枝梅,临寒独自开……”
因他知道,以她的性格,一定会嘲笑他胸无点墨,都被人念得磨破了耳朵妇孺张口都能吟诵的诗,他还要念出来卖弄一遍。
他都能想到她说出那些话时的样子,一定是笑得眉眼弯弯的,或许还会装出老学究的模样,背过手去,刻意清清嗓子,念出一首文人雅词出来。
只是现实却是,她看都不去看他。停驻在梅园一角,慢慢吹落掉红色花瓣上的绵雪,对于他的一举一动,都无动于衷,置若罔闻。他念诗也好,他同她说话也罢,她都不会评价更不会回答于他
只是就即使这样,他看着那般恬淡的她,心里也还是欣慰的。
至少她还留在他身旁,至少他还能看见她。
一时萧旋凯就紧紧握过了她的手,不顾念旁人的眼光,他把她环在怀里,笑着说道:“你看这梅园里的花开得这样好看,以后每天下朝回来,我都带你过来赏梅好不好?”
魏楚欣听见这话,一时就不禁抬头看着他,她动了动唇角,还是说了出来,“侯爷不要忘了刚才答应我的。”
萧旋凯怕她生气,就试图安抚她说,“这些日子梅花开得正好,现下回靖州,岂不是就看不到……”
“靖州也有梅花。”魏楚欣打断了他。
萧旋凯便顿了一下,他轻轻拂过魏楚欣前额的碎发,看着她眼睛说:“可是靖州里没有我。”
魏楚欣便是侧过了头,拒绝和他对视,淡笑着说:“那岂不是正好,有你在,赏梅也觉得无趣。”压抑了太久,开口说话就想带刺。
“你说什么?”这一句话也果然把萧旋凯激怒了,他就突然伸过手来,扼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
他说:“你再说一遍!”
最不喜他扼着自己的下巴,魏楚欣就抬眸,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眼见着他眼底的愠怒,她笑着说出更加令他生气的话。
“你说话总是出尔反尔,我不能再相信你。我还是要同你和离,和离之后安安心心的去靖州,这样才好。”
“你妄想!”萧旋凯额上的青筋都已经股了起来。
到此时,转变态度的人反而变成了魏楚欣。
她微微的笑了,看着萧旋凯,一时踮起脚尖,伸出双手来抚平他轩起的眉头,“你生气了?”她甚至于浅浅的亲了下他的脸颊。
萧旋凯沉迷于她此时此刻的温柔,一时就环过了她,将她环得紧紧的,生怕一会什么就都变了。
“你原谅我了么,楚儿?别走了好不好,别离开我?”他满眼都是惊喜。
两人身侧就是一株低垂下来的梅花,前面是人工湖,湖面上冰水融融,间或有三两淡红梅瓣落在其中。
被他环抱着,魏楚欣就侧目注视着下方湖面。
一时又见身旁游人不绝,魏楚欣在心里就是微微的笑了。
这几日被他关在私宅,任何人都接触不了,任何消息都传不出去。眼下游人颇多,他再是神通广大,也堵不住这悠悠之口。
“我想要那一朵梅花,你摘给我戴在头上好不好。”魏楚欣就突然指着他头顶上方的傲梅笑说。
她许久不用撒娇语气同他说话,眼下开口,有求必应。
“哪一朵?”萧旋凯便抬头,伸手指着那梅枝,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笑问着魏楚欣所说的是哪一朵。
她脱离了他的怀抱,眼望着并没有冻实的湖面,内心十分冷静。
在最艰难的时候都挺了过来,眼下死了岂不是太过不值。当初嫁给萧旋凯,只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她接受为此而来的所有代价,但却并不至于以性命相搏。
所以在确定不会有命运之忧时,她屏息跳了下去。
她就不信这些游人中没有认识萧旋凯的。
名门之后,开国元勋之孙,战场上赫赫有名的正一品煊武侯,把一名女子逼得举身投入冰池,百姓该当如何议论,朝堂该当如何议论。
他奶奶左老太君,他母亲柳氏之名门千金大小姐,在听到这样的流言后,还能不能安坐家中坐视不理么
……
冰凉的湖水被她连吐出两口,睁开眼睛之时,就眼见着石榴坐在床头,眼睛红红的,哭成了泪人一般的。
“你可终于回来了,这几天都去哪里了,你可终于醒了,姑娘……”
魏楚欣握过了石榴的手,环视着室内的环境,在眼见着是回到了爱晚居时,她都有点要喜极而泣了。
不是城南那座私宅就好,在那座私宅里,在那富丽堂皇的卧房里,萧旋凯带给了她无尽的羞辱。
他强迫于她,他幽禁于她。
她心说她不会原谅于他,她要结束这段婚姻,她要同他和离。
“萧旋凯在哪里?”魏楚欣也没空安慰石榴。
“侯爷被老太太叫到和乐堂了!”石榴便擦了眼泪,一五一十的学刚才的场景,“还好姑娘没事,先时侯爷抱姑娘回来,一双眼睛都红了,对着宫里面的几个太医说,若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
魏楚欣不想听石榴学萧旋凯怎样在乎她的话。打断石榴,紧握着她,只道:“快扶我起来,我要去和乐堂,晚了怕萧旋凯阻止不让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