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程凌儿打断乔四,回头看了看坐在凳子上的魏楚欣,大声对几人道:“县里不公,我要去州里告,那五千两子虚乌有的银子抵五百亩不收皇税的地,这事不公!”
听了半天,魏楚欣也算是听了个明白。这程凌儿的表哥二娃子在赌场上连被人诓带被人骗写下了这样一张欠条。乔四便想用这张空头欠条讹赖王二娃的五百亩良田。
不想王二娃突然死了,乔四占了其妻,其妻将地交给程凌儿之后,乔四三日五日里派人来程凌儿家里打闹,后程凌儿上县衙里告状,乔四又贿赂了县里知县要硬讹赖程凌儿手头上这五百亩良田。
“你不同意好使么!”乔四激了。
程五儿已经躲到外屋门口,这里程凌儿也怒了,“地契在我手,我说好使就好使!”
说着,程凌儿便道:“有魏同知家的……”
“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一直保持沉默的魏楚欣适时打断了程凌儿的下话。
程凌儿喜上眉梢,赶紧道:“魏姑娘想说什么,就请直说。”
七爷,里长,乔四这才想起来屋中还坐着个女娃娃,但见这女娃娃走到中央,对着几人客气的笑了笑,算是见了礼,然后直对着乔四说道:“听了半天,可是说程凌儿表哥欠下了五千一百零二两四钱银子。”
具体细化到两,乔四听了不甚在意的点头,要说魏楚欣说了什么,他倒真没太听,就单顾着想这姑娘高挑的个,白白的皮肤,晶亮的眼睛,这活了半辈子也没见过长得这样好的美人,一时间心都荡漾着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想必这话拿到县太爷那里,也是违背不得的。”魏楚欣客气的笑着,然后慢慢的道:“有个问题想要讨教,是不是只要程凌儿还上了欠了你的五千一百零二两四钱银子,这事就算了了。”
“对,对!”乔四咽了口唾沫,单顾着点头了。
“既然如此,这五千一百零二两四钱银子我帮他还,不用非要拿五百亩良田抵偿。”
这句轻飘飘的话一说出来,每个人脸色都变了。
一开始当然是不可置信,再一细想,根本就不可能嘛,一个女娃娃说的话,要真信了,不真成傻子了。
七爷和里长都不满了,七爷命令程凌儿道:“虽说是救命恩人,但咱们程家村的事也轮不到外人插嘴。先让五儿送这女娃回去,你麻利的把合同签了,这事就算了了。天也不早了,谁也没功夫在这里陪你们小辈人闲耗。”
这话里长也同意,变了脸色的乔四自然也是一百个赞同。
只那程凌儿把这话当了真,看着魏楚欣满眼的期待,确认的问道:“魏姑娘此话可是当真?”
魏楚欣环视了一周,看着屋里众位,声音不大不小,但却十分有力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此话自然当真。”顿了下,又继续道:“并且我便可以先拿出三千两银子做定金。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趁着今日大家都在,咱们把这笔糊涂债了了。”
如果说先时七爷乔四还是不信,在听到魏楚欣这么说了之后,必然不能再当玩笑了。
那乔四师视钱如命,眼见着魏楚欣是来坏他的好事的,便也顾不上她长得好不好看了,缓过神来,先试试是真是假,水深水浅的道:“既然姑娘这么说了,那就先拿出定银三千两来,要是能拿出来,一切好办,要是拿不出来也别费大家时间,程六儿赶紧签了合同交出地契了事!”
七爷和里长也赞同。
“拿肯定要拿的,只不过咱们得换了地方。这里深村僻巷之地,我与众位又都不相识,随随便便就拿出三千两来,话说得不好听些,要外一出了什么差错,大家岂不都是不美。”魏楚欣笑着继续,轻飘飘的道:“不如咱们去县衙里交易,有太爷这个公道人在旁,自然什么岔子都出不了,对大家都是个公平。”
“你以为你是谁,太爷日理万机,有功夫管这档子事!”乔四不干了。
还日理万机,一个七品知县就敢用日理万机这四个字了,就是当今一品候萧旋凯也没说自己日理万机吧。
魏楚欣旁边站着的石榴半天没说话,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我们小姐是靖州城魏同知家的三小姐,连鲍知州都是要给全面子的,一个县官算什么。”
石榴也是真敢说,“这是我们家小姐低调,来落尘庵清修不想惊动了别人,要是支会一声,县太爷也得来近前伺候,这眼下让他当个证人又算什么!还日理万机,他忙什么,忙着你给写条子收脏钱么!”
石榴确实是比魏楚欣有魄力,当即指着里长说道:“你,就你,现在就去县衙里支会一声,就和你们县太爷说,州里同知家的三小姐在程家村,让他准备好马车亲自过来迎接。现在是申时末刻,酉时三刻不到,就等着我们家小姐回靖州城参他徇私枉法,私收贿赂吧。”
里长倒真被震住了,眼见着一个黄毛丫鬟对他吆五喝六的,他还不能发威,要是这话所说属实,自己没按照吩咐办事迟早要倒大霉,想了想,他便缓缓的站了起来,想了想,迟迟没动。
石榴见了,呵斥着:“还磨蹭,心思什么呢,还不快去!”
这边里长也没了一开始进门的威严,溜溜的就去了。
乔四听了这话也不知道真假,一时心里七上八下。七爷沉吟着半天没有说话。程凌儿听石榴说了这样一番话高兴非常,连带着房门口站着的程五儿都直起了腰来了。
石榴这张嘴啊。魏楚欣回头看着她,石榴一时没忍住,低头一伸舌头。
“魏姑娘喝茶。”外面站着的程五儿突然进来,倒了杯茶来,递给魏楚欣。
魏楚欣顺势坐了下。七爷却突然站了起来,一拂袖子,对着乔四说道:“要早知道是这样,谁来!这样一副烂摊子谁给你收拾!”说着,便生气了要走。
程凌儿和程五儿跟在老爷子身后面要送,乔四却鼻子哼了一声,声音不小的道:“老不死的,装什么正经,小辈的还不知道你什么人呢吧!”
七爷是走了。
乔四收起了县太爷给开出的条子和程凌儿表哥给写的欠条。一时间往最不好的结果上预想,就皇天老子来了,也不能不讲理吧,他手里收着这欠条,得不到地还得不到钱么,赚不着大头,还赚不着小头了!凭这丫头是什么小姐千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