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伟彬大抵是读了几十年圣贤书的文人,平日里是要些脸面的。约束其行为的圣贤书中其中就有一篇讲的是“敦伦之礼”即:学儒必须敦伦尽分,始能希圣希贤。
敦伦需尽分,以合天覆地载之理,於是阴阳和谐,乾坤有序,维纲常而多子孙。保身节欲,以培先天。敦伦积德,以立福基。
魏伟彬想着圣贤所曰,不觉间已经面红耳赤。现如今因自己没能做到节欲,而是致使眉姨娘小产,真是又愧又悔。
想来深深叹了口气,但终是有大男子主义的衙里同知大老爷的款儿,做错了事情,也不可能给个姨娘承认什么错误,反而是命令道:“昨晚上之事不可声张,除你我之外,不可让第三人知晓,要知道此事有违魏家声誉。”
眉姨娘终是得顺从点头。
然后就见魏伟彬忙穿上了外衣,逃避什么般的,往出走去。毕竟有愧,一脚迈出门里,一脚迈出门外时,他还是忍不住交待了句:“你好生将养着,吃药调养好身子,不用怕花钱。”
眼见着魏伟彬走了出去,眉姨娘则是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吩咐贴身丫鬟打来清水,她净了净面,洗掉涂在了嘴唇上的铅粉,唇色重新恢复平时的淡粉色。她换了衣服,重新吩咐丫鬟给梳妆打扮,描了眉,匀了面,涂了胭脂,气色良好的坐在那里。
戏还没有演完,得继续才是。
这里魏楚欣正吃着早饭。便有海棠苑的人来传话。说大夫人让过去取香囊。
魏楚欣应声,吃完饭才过去。一进院子,就看见正屋的两扇门都在开着,蒋氏坐在屋里,悠闲的喝着茶。
魏楚欣进来行过了礼,蒋氏态度良好的给她看座,一边给上了茶,一边让丫鬟拿来实木托盘。上面放着几个香囊,蒋氏对魏楚欣道:“这是芮家娘子端午节送过来的,说是府上的姑娘公子们每人一个,我想着你是从隋州回来的,见过世面,便可着你第一个先挑。”
魏楚欣自然是得假意客气一番。其实怎么说都不重要。眼下眉姨娘肚子里的“虚物”是蒋氏的大敌,蒋氏叫她过来,也绝对没闲到这会儿羞辱挖苦她一番了事的。
果然魏楚欣在蒋氏再三的冷嘲热讽中,选了一个,然后便听蒋氏道:“兰蕴居和秋眉苑挨得近,你眼光好,也替你二姐姐选一个时兴的样式,捎带着给她送去吧。”
“这……我选的二姐姐不一定能喜欢。”魏楚欣装作为难的样子,看看蒋氏,不禁感叹这才是宅斗的能手,处处给人使绊子。魏二向来什么性格,要她擅自给选了一个,魏二必然是要找她茬的。
只是这也不是蒋氏的真正意图。一个魏二能挑起来什么,蒋氏根据就瞧不上。
“我让你给她选,选完了给她送去。”蒋氏开始动用当家主母的威严了。
魏楚欣低头,随便拿了一个,然后听蒋氏命令:“我也乏了,你回去吧,现在就把这香囊给你二姐姐送去。”
魏楚欣应声退下。往出走的时候,眼见着海棠苑里有个小丫鬟跟着走了出来。
石榴看着那跟出来的丫鬟想说什么,但见魏楚欣使了个眼色,她便将话给咽了回去。
这边魏楚欣没在海棠苑瞧见周婆子,原来周婆子已经率先带人来到了秋眉苑。
两个粗使将秋眉苑院门紧紧守住,周婆子另带了四个虎背熊腰的婆子走了进来。
周婆子一张脸冷着,身后面几个虎背熊腰的脸也板着,那架势来势汹汹,让人看着着实害怕。
眉姨娘在里屋坐着,眼见着周婆子带人过了来。
周婆子手里拿着个白瓷碗,里面装着满满的黑色汤药。进来后只瞧了眉姨娘一眼,连话都没说,身后面几个虎背熊腰就直上前将眉姨娘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这架势虽没见过,但也听过,大娘子收拾妾身的惯常手段,要没这些力度,府里面的当家主母哪还来的威严。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可怀了老爷的骨肉,你们谁敢动我!”这话几乎每个受到如此待遇的女人都会说。
周婆子冷冷的笑着,如没听到般的,看着眉姨娘的垂死挣扎,掰开她的嘴,一碗汤药倒进去半碗。
眉姨娘被四个虎背熊腰死死的按着手脚,一丝一毫也挣扎不得,她咬紧牙关尽量不让那汤药流到嘴里。
半碗汤药顺着脖颈洒了眉姨娘一身,周婆子眼见着半点没喂进去,一时间就有点怒了。将药碗先放在了桌案上,揪着眉姨娘的头发,猛晃了几下。
做这事又不是没有经验,对于老爷的妾室,只要大夫人发话,私下里怎么调理都行,但就是不能伤着皮肉。得防着让她们得了证据,去老爷那里狐狸精般的告状。
眉姨娘觉得头皮一阵阵剧痛,头被摇得彻底不分东西,周婆子见了,又试着拿起药碗,试图重新灌药。
眉姨娘做戏做足,依旧是母亲拼死保护孩子那般,紧咬着牙关,不肯让那药灌进肚子里一分一毫。
“敬酒不吃吃罚酒!”周婆子彻底被激怒了,把药碗往桌子上哐当一拍,开口吩咐四个虎背熊腰:“把眉姨娘衣服解开!”
蒋氏既然发话要整治眉姨娘,自然就是想了万全之策。藏红花汤不喝还有别的办法,总之今日眉姨娘这孩子必须打掉。
四个虎背熊腰,两人按着脚,一人按着手,将眉姨娘按在地上,一动都动弹不得,一人来脱眉姨娘的衣服,没用上几下,衣服就要被脱了下来。
其实不单是魏府,在每个内宅里都有这些规则。向来服侍老爷的这些姨娘小娘们,大娘子宽宥给她们体面,她们能像花一样的活,不给她们体面了,她们便是连下人婆子都不如。
男人对女人的狠,是薄情寡义,抛弃背叛。只是远远敌不过女人对女人的狠。
眼见着周婆子拿着一根长有一尺的铁钩子来,眉姨娘终于是彻底服软了。
她破了声的哭喊,跪地求饶道:“我喝,那药我喝!”
这些婆子也都见怪不怪了。一般的女人在进行到这一步时,都是这般服软求饶,乖乖的喝下那药。平日里她们低声下气的求这群姨娘,现在正好全调了过来。
几人就看着眉姨娘衣衫不整的去拿那汤药,半碗汤药,咕咚咕咚一滴不洒的尽数喝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