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听听?”萧旋凯笑问。
“是关于,”魏楚欣便适时斟酌着,声音越说越小道:“是关于我父亲的……”
萧旋凯听到这么个话茬便是笑了,看着魏楚欣,道:“往日衙门公务繁忙,现今魏大人闲居在家正好研究棍棒之法。”
听他这么说,魏楚欣头皮突然间一阵发麻。
那日刘捕头念的:现从七品上洮县司务魏伟彬,教育子女,威风堂堂,特拟旨贬其一切职务,下派到洮县用棍棒之法事农务桑……
原真的是萧旋凯!
魏伟彬再不济,也是她父亲。她可以气他,算计他,顶撞他,甚至是利用于他,但别人……
魏楚欣一时怔立在萧旋凯身边,直低头明知故问道:“侯爷公务繁忙,身在省里也听说了靖州同知被贬官闲居在家的事么?”
萧旋凯见魏楚欣头刻意压得很低,才缓声问道:“他还打你么?”
这里魏楚欣呼吸一滞,他问出这话,虽说是关心她,只是却让她觉得很……难堪。
魏楚欣还沉浸在上一个问题里,但听他又道:“还没说你想求我什么?”
魏伟彬拿惯了毛笔,哪是能拿锄头的料。年前一日三贬的帙事打击得他又是哭又是嚎的。乡下游医自来走村串县,说句不好听的,若他真去了乡下,哪一日心情郁结再想不开害了个急症,到时连个郎中也难找,别一时入了黄土。
这种贬官等同于流放,而魏伟彬在衙里并无为官不为之罪。
贬官闲居在家已是对魏伟彬的一大打击,魏楚欣本是想求萧旋凯别让魏伟彬下乡去种田,是他随便往吏部传一句话的事情。
只是现在和缓过来,她凭什么求人家。
此时,魏楚欣便陡然间改了主意,摇头一笑,抬眼看着天边的红霞,往手心里哈了口气,岔开话题道:“外面太冷了,我想到屋子里去。”
萧旋凯点头说好,本想和她一同进去,只不想走在门口时,听她淡淡的笑说:“年前省里都在传一个乐子,是关于靖州同知一日三贬,一降到底的,想必侯爷也有所耳闻了吧。”
萧旋凯听了这话再配上魏楚欣的语气,一时眉毛便凝了起来。
只不舒服的还有下话:“我不想在将军府里住了,明日我想回靖州……”
“想回靖州?”萧旋凯一时间感觉心里像堵了口气般的,眼看着魏楚欣,脸上噙着笑意,十分的好脾气,清贵又涵养的气质,用平日那让人听不出喜怒来的语气说话,“常州挺好,归德将军府也挺好,适合人久居。”
这一回,他是真生气了。
魏楚欣回头时,眼见着的是萧旋凯拂袖而去的背影。她也开了眼界,见识到了萧旋凯真生气来是什么模样的。
……
只是含威不露比直面暴怒更让人觉得害怕。
他走后不久,那些原本温温柔柔,对她笑靥如花的丫鬟们便得到了讯息般的,大变了样起来。虽还是事无巨细的服侍着她,只再不笑了,也再不肯多说一句话了。
魏楚欣慌了是在两日之后,一众丫鬟婆子看着不让她出府的时候。
在归德将军府层层叠叠的高墙之下,魏楚欣终于清醒了。
两日如梦似幻的生活,只是她的一个梦。所有的脸红心跳,不过都是不真实的幻境。
他们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既不对等,也不合衬。他习惯了驾驭权力,戎马生涯里,也早已经在潜意识里养成了征服别人的性子。
她是什么?一比他坐下大宛名驹更值得驯服的对象么?
他高兴时对她一个样,生气时对她有又一个样。
辰时的时候,眼看着一旁丫鬟在那里小心翼翼的摆饭,魏楚欣终于开口说道:“烦劳姑娘传一句话,我想要见你们大人。”
魏楚欣在心里已是打定了主意。
不能再困在这里了,求他也得回靖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