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要回来了?”
高庸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难以推衍的天机,果然与洪荒有关。
“你听见了这个故事里的‘洪荒’两字,便想要来找我?”
王池摇了摇头,“不,老祖宗,这个故事还没结束。”
高庸并没有感到意外,仅仅只有一册游记里的古老故事,不足以让王池如此恐惧。
他往竹椅上一躺,淡淡道:“继续。”
“在那之后,师尊已经再也找不到线索了,我本以为这件事就会到此结束,至于溪姚先生究竟为何而疯,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真相,将成为一桩悬案。”
王池开始回忆,一点点述说。
“师尊也像是放下了一桩心事,虽然我不清楚,师尊当初为何会对这件事如此感兴趣,每日都要翻阅数遍《溪姚游记》,以至于我与几位师兄弟在外游历时,都要帮忙寻找有关的线索。”
“师尊不再追究这桩事,于我们而言也是好事,此后的数月里,师尊也不再翻看《溪姚游记》。”
“可是渐渐地,我感觉不对劲了……”
说到这里,王池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他甚至不敢抬头去望高庸。
“每当我在屋内静坐冥想时,就总有种异样感,好像,就好像在被窥视,有人盯着我。”
听到这里,高庸眉头微微一挑。
与那位溪姚先生一样的经历,发生在这小娃娃身上了吗?
“我以为是前些日子多次翻阅《溪姚笔记》,令我产生了一些心理作用,但却不是。”
“老祖宗,真的有只眼睛在盯着我!”
王池的情绪开始激动。
“我曾怀疑,是有高人戏弄我,于是我自请去了看守禁地,可就算在禁地里,在祖师的庇护下,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依旧摆脱不了!”
“我甚至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不断在打量我。”
“我害怕,我担心自己像溪姚先生一样发疯,我不敢告诉任何人。”
“从禁地出来后,我选择了闭死关,我想尽办法摆脱那道目光的窥视。”
“没有半点用……”王池的表情开始苍白,神色变得痛苦,“那道目光一直盯着我,就像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彻底将我蚕食!”
“终于,我无法忍受了,我想要找到那道目光的来源,有一日,我壮着胆子,想要一探究竟,哪怕是死,我也不想不明不白地在哪一日发疯!”
“我如同往常一样静坐冥想,可这回,我要找到那道目光的来源!”
“我知道只要我闭上眼睛,开始静坐冥想,那道目光就一定会出现。”
“于是我闭上了眼,那道目光果然出现了,我感觉到了一只眼睛,在死死地盯着我!”
“我豁出去了,不惜以燃烧寿元为代价,焚了本命飞剑,朝着所感受到的,那道目光的来源,递出了一剑!”
高庸微微眯眼,他确实感受到,王池寿元损了百年,本命飞剑断了,连境界都跌了,王池原本也应当是吞阳巅峰了,列属天骄。
“我豁出半条命所递的一剑,真的成功了,我能感觉到,那只窥视我的眼睛被刺伤了,因为那道目光在一瞬间消失了!”
“我兴奋不已,猛地起身,朝着剑光残留追去!”
“我要找到目光的来源!”
“我递出的一剑,斩出不远,剑光一直延绵,直至落进了一座洞府。”
“我知道那是大师兄的洞府,自从大师兄跻身丹阳境,便有了自己开辟洞府的资格。”
“我很生气,大师兄是知道《溪姚游记》一事的,我认为是大师兄在戏弄我,于是我气冲冲闯进了大师兄的洞府。”
“可我没有见到大师兄。”
“我这才想起来,在我进禁地前,大师兄就请了法旨下山了。”
王池的表情变得挣扎,不愿意回忆那段经历。
高庸直起了身子,问道:“你见到了谁?”
“我……”
王池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见到了师尊!”
“师尊坐在大师兄的洞府内,一脸冷漠地望向我。”
“他仿佛不是我的师尊,我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熟悉感!”
“师尊说,他来大师兄洞府内取丹药,他数日前问剑阁主受了些外伤。”
“我见到师尊的肩膀上还在流血,他真的受了伤……”
“可那是一道剑伤,阁主并非剑修。”
“师尊离开时,我忍不住瞥向他受了伤的肩膀。”
王池的表情开始变得挣扎,甚至发青发紫,异常痛苦,他还在继续说,但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受到折磨一样,一字一顿地往外吐,可他自己却好像没有感觉到这种异常。
高庸猛地坐直了身子。
神色变得极其严肃,眸光里充满了冷冽。
王池近乎蜷缩成了一团,却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劲,还在费力地一字一字讲述。
高庸伸手,一只大手落下,一把摁在了王池的脑袋上。
也是这一刻。
他感受到了,先前所推衍的无数岁月可能,都在疯狂逆转,不断变换。
六千亿亿余种吗?
不止了。
“我算错了吗?”
“不,是与洪荒有关的天机皆被遮掩了。”
“洪荒要回来了。”高庸喃喃自语了一句,“提前了无数岁月,为什么?”
高庸的手摁在王池脑袋上,王池似乎清醒了许多,但更恐惧了。
“我望见了,师尊的肩膀上……”
“长了一只眼睛!”
“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在淌血……”
“原来不止是我被那只眼睛盯上了。”
“师尊他,早就与溪姚先生一样,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