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观时制变

这次横冲都军营一行,对于叶珏与越朗二人来说,其实并无太大影响,岳万里究竟是否师承前朝名将,也并非是他们甚为关心之事。

尤其是越朗一家便是被积毁销骨所伤,如今叶珏、杨妙裳同他说起岳万里相关事情,倒是更加使得越朗心中对岳万里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意思来。

然而对于杨妙裳与林馨宁这两位姑娘而言,在见识了横冲都将士们的实际风貌之后,她们对这一次军争演武的兴趣大增,即便杨妙裳此前已经参加过这样的活动,芳心之中仍是对有机会指挥如此劲旅大有兴味。

至于林馨宁,则是诸人之中对数日之后的军争演武抱有最大的期待的那一位,她虽然出身将门,其父武成侯林远也是焱朝将帅之一,但其本人却与叶珏等人不同,从未亲历战阵。

当此之时,想到自己终于能够亲赴行伍之间,还是与自己的未来夫婿并肩作战,林馨宁心中便不由自主地升腾起一股满足之感。

眼见金乌西坠,玉兔将升,在开始逐渐弥漫的阴暗之中,在场的诸人都随之而动,准备各自回返安歇。

原本依着杨妙裳、林馨宁二女所想,今日至横冲都军中,高低也应当让这数千人马着实操演一番,以饱眼福,但叶珏、越朗两个将其当住,毕竟军中大规模操演并非小事,倘若随意为之似有不妥,何况演武在即,还怕没有能得见争锋的机会么?

若按着寻常规矩,杨妙裳来到暨阳,应当自寻馆驿安歇,只是经过今日之事,叶珏已将两位姑娘都曾揽入自己怀中,若再让她自行找个下处,不免有些厚此薄彼之嫌。

因此这些日子要让其在何处起居,诚为叶珏心中的一桩难事,而且在这件事上,纵然越朗是自己的总角之交,却也当真帮不上什么忙。

如是只有一人在此,无论杨妙裳也好,还是林馨宁也罢,只怕都会自行推脱,先行离去,不与叶珏过从甚密,可是现下是两位姑娘均为叶珏所钟,又是共同在场,彼此心存争竞之意,竟是谁也不肯先行让步,就此主动离去。

苦笑之余,叶珏习惯性地侧目看向越朗,却见他如今面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态,想来是已经打定主意,不为叶珏在这件事上出谋划策了。

无奈之下,叶珏只好表示将自己现在的下处腾出,供远道而来的杨妙裳居住,自己这几日般先委屈一下,去和小狼作伴。

所幸叶珏虽出身于显贵之家,但自小便身投军旅,所谓‘渴饮刀头血,睡卧马鞍桥’的事情,此前也并非没有亲身经历,如今好歹还能头顶屋瓦,身卧草垫,对他而言,倒也不算是生平未经的难事。

听闻此言,越朗尚能忍住,不对自己这位挚友嬉笑玩闹,但两位姑娘想到这位焱朝大将军独子,目下只能如此起居,却都是已经为之吃吃地笑个不停。

离开横冲都军营,回到各人下处之后,天色已经黑透,叶珏便教杨妙裳、林馨宁两位姑娘自去休息,自己当真向用以豢养小狼的那件屋子踱步而去。

当初才得小狼之时,为了保证自己与它更好地建立感情,以便日后心意相通,叶珏倒是曾经与之每日一同作息,不过随着小狼身体渐渐长大强健,已经有多时不曾复作此行。

今夜重见叶珏主动前来同自己一处起居,小狼倒是极为高兴,就连平素眼神之中所带的凶厉之气都随之一扫而光,原本的凶兽如同孩子一般,不住在叶珏身旁挨挨擦擦,以示亲热。

叶珏伸手抚着小狼的皮毛,只觉得这只毛栗子真不愧为狼种,身上各处的毛都是根根立起,任凭自己如何摩弄,也不曾为之顺滑。

转目和此时正歪着脑袋观看自己神色的小狼对视,叶珏不禁感叹道:“原来你也与我一般,家训亦是‘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么?”

小狼似乎是不明白叶珏此刻所言,又像是真能明白叶珏之意,先是摆头低嘶,后又点头作啸,连叶珏也不知它到底在表达什么意思。

今夜月色迷蒙,寒风依旧,可就在叶珏等人准备各自安歇的时候,岳万里却正在自己起居之处,还在和霍无忌、慕容玄恭二人各自商谈此番军争演武的相关事宜。

在他们看来,叶珏等人所部横冲都将士确属焱朝之中难得的精锐猛士,而自己如今所带之兵其中虽有不少人亦曾身从戎马,但总归是新军初成,调训不足,想要在军争演武中占得上风,不用些非常之法,那是绝然办不到的。

只不过各人所重不同,慕容玄恭主张发挥骑射优势,以游骑为主要杀伤方式;霍无忌则看中了将士中可组织一队精锐轻骑凿穿敌阵;而岳万里则认为应当‘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各部兵马不能被叶珏等人察觉,先自在战场上隐匿行踪再说。

三人所计都有道理,各有所长,谁也不能说服他人,且现下岳万里等人麾下之兵人数远少于横冲都将士,力分则弱,这三种策略不能同时并用,互相商谈之下,当真难以决断。

依照岳万里当日所想,己方若想取胜,则必然要因时而动、因敌而行,临阵之时应当先要确定叶珏等人所部究竟如何安排,才好再行安排。

可是一旦到了两军相近、临阵交锋之时,战机便是稍纵即逝,自己等人究竟能否把握得住、又是否真能对敌方造成有效的杀伤,却是谁也不能断言。

听得窗外寒风阵阵呼啸而过,岳万里不禁想到,此时北疆正是隆冬之时,这种寒冷的天气,也是自己等人应当计算在内的因素,若是顺时而动,想来这般无形的气候,或许能在双方展开激烈竞争的时候,变成自己一方的助力。

只是这等事说起来并不复杂,可是究竟要如何去做,才能将这份双方共在其间的天时转化为自己一方的得胜助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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