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刚刚还说兰那罗是人类的朋友,这会就开始熬毒汤了?

托尼有些在意兰那罗所说的普瑞格瑞是谁,直觉告诉他,这会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关键。

不等托尼想到办法怎么不出声的问出普瑞格瑞是谁,那个被叫做那菈卡卡的孩子就问了出来,兰那罗的表情动作相当自然。

它一边用树枝搅拌着毒蘑菇汤,一边道:“就是普瑞格瑞啊,是兰那罗的敌人。”

见几个孩子好奇,兰那罗坐在旁边低矮的木凳上,给了几人一人一个甜果子:“兰那罗诞生、回归,敌人都是很久很久,有普瑞格瑞在,兰那罗不能到处跑,不能和你们做朋友。”

“他会抓住兰那罗。”

这次,托尼精准的捕捉到了“他”。

说着,兰那罗的神情也有一些疑惑,显然它并不能说清楚为什么要杀普瑞格瑞,更像是从诞生起就深植入意识中的一个概念,而恰巧的是,兰那罗从来不会反抗这种如同诞生之日起就默认存在的概念。

兰那罗的记忆汇成一体,所有的森林之歌都在歌唱着共同的目标。

托尼感受到了极为纯粹的杀意。

如同林中草木捕食蝇虫,如同蜘蛛结网。

却正是这种自然而然的态度,让托尼更加胆寒。

恶人为恶尚且有原因或是理由,可它们没有,甚至对于它们来说,带回小孩子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此时的托尼并不知道,这既是因为兰那罗并非本世界的生命,更是因为世界意识对乙泉千的杀意影响,使得本该纯粹良善的兰那罗也被杀意填满。

就是比起其他角色轰轰烈烈的追杀行为,兰那罗的更加……

托尼坐在毒蘑菇汤锅旁边无声无气的叹气。

他非弄明白这个普瑞格瑞是谁不可。

天色完全看不出时间的流逝,兰那罗熬好毒蘑菇汤之后就召来了另外几个兰那罗,几只你一口我一口的将汤分喝完,纷纷确认了汤的药效,另外几个孩子也玩累了,托尼未免露馅,同样露出疲惫的表情,兰那罗就将他们送到了树屋内,希望他们明天会喜欢节日。

几个孩子一句都没有提过想要回家的事。

没有ai管家在身边,托尼只能全凭直觉判断自己至少在这里待了三四个小时,将他带到这里的布耶尔从兰那罗出现开始之后就没了动静,托尼不好主动喊祂,在心底默念几声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只好闭上眼,控制着自己不要入睡。

一旦睡着他必然会不自觉的呼吸,那可就要暴露了。

外面兰那罗的歌声忽远忽近,却如风吹树叶、雨落河湖,轻微又温柔,托尼的意识控制不住的下沉,最后坠入梦中梦。

再醒来,正好看到旁边的那菈卡卡好奇的盯着自己,似乎想要叫他起来,看到他睁眼,立即笑起来:“兰那罗在喊我们呢,它们采了好多的花,还有绿巨人,他也在这里!”

托尼原本昏沉沉的脑袋立即清醒过来。

整个桓那兰那都变成了花海。

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会很喜欢的缤纷的花朵被摆满了山谷,这些花艳丽,香味却和缓不刺鼻,几个孩子都玩疯了的到处跑。

在他们身边,还有与矮小的幼崽和兰那罗完全不搭边的两米多高的绿巨人,他也是一副天真神情,追在后面跑,地面仿佛都在砰砰跳动。

托尼原本担心他的心情瞬间消失。

熟悉的歌声由远及近,托尼扭头,看到有兰那罗带着新的孩子蹦蹦跳跳的过来。

这意味着,现实世界有新的孩子又失踪了。

走在最后的一个孩子并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好奇的四处张望,也不为兰那罗的模样感到奇怪,他静静走在后面,似是察觉到有人正在看他,向托尼的方向望过来,眉眼弯弯的笑了笑。

托尼完全没有被抓包的意思,盯的光明正大,反正他现在是小孩子,就算被发现也没关系。

那个孩子黑发黑眼,看起来并不是美国人的长相,甚至托尼见到了还觉得有些眼熟,可也仅止于此,那些兰那罗对待他与对待其他孩子一模一样,托尼就将那点奇怪抛之脑后,重新看向今天又熬好的毒蘑菇汤。

昨天毒蘑菇汤经过兰那罗的验证,一致确认了毒性,今天这一锅自然就是为了普瑞格瑞准备的,托尼打定主意自己就跟着这锅汤走的时候,节日开始了。

所有的兰那罗都从树屋或者山涧间走了出来,大部分托尼都没有见过,它们有着极为相似的简单的五官,却又可以根据它们头上蘑菇盖或者身上的装饰分出不同来——这么多的兰那罗,没有一个是同样的。

这些新来的孩子在兰那罗的引导下坐在了一起,浩克也挤在他们旁边,总是暴躁的大个子现在乖巧的像是世界上最听话的孩子。

在他们中间是一张木桌,摆满了十分鲜艳看着就很吸引小孩子的果实。

能被兰那罗拿出来给孩子吃的肯定是没有毒的,那个托尼感到奇怪的黑发黑眼的孩子几乎没有犹豫,就坐下来就拿了一个进嘴,速度快到托尼都没时间阻止。

他边吃,边扭头又对托尼笑了一下。

这个孩子自然就是乙泉千。

因为兰那罗和草神之间的特殊关系,他几乎在兰那罗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有所感应,本以为兰那罗会穿过梦境直接来杀他,没想到却带走了不少小孩,而在他想要入睡进入梦境的时候,更是直接将他拦在了桓那兰那外面。

这才有小草神回应托尼的呼唤,将他在梦境中变小,顺着浩克的梦境找过来一说。

自然知道了毒蘑菇汤一事。

说实话,看到兰那罗准备的毒蘑菇汤,他实在是有些惊讶。

兰那罗身为草神眷属,族群寿命与草神同样悠久,它们的外表或许不如风神岩神的两条龙威风,实力却绝对不低,若是想,绝对能闹出比风蚀沙虫和林尼兄妹更加浩大的事情来,却万万没想到,它们只是遵从天性的喜欢小孩子,然后为自己准备了一

碗蘑菇汤。

这次乙泉千能够过来,也是突发奇想尝试在梦境中将自己变小,意外遇到正巧返回的兰那罗,被一道带回来的。

乙泉千坐在托尼旁边,明知道他有多好奇,偏还故意朝他神秘的笑,使得后者更加多疑。

节日准备的差不多了,几只兰那罗手提木棍,站成一排,一只带了一部分蘑菇汤直接出发,没过一会却又跑了回来。

“不好,普瑞格瑞不见了!”

乙泉千将果子最后一口吃完,心道果然是去找自己的。

兰那罗此时在梦境中,当然也要顺着梦境去找人,然而乙泉千现在就在这里,他们出去又怎么找的到。

所有的兰那罗神色都严重起来,希贝尔等几个孩子感受到紧张的气氛,说笑的声音逐渐减小,最后抿着嘴唇,似是忍不住要哭。

浩克最为直接,他猛站起来,一把锤在木桌上,直将木桌锤得四分五裂,桌上的果子一下崩到托尼头上,将他砸的头晕眼花,呼吸登时乱了。

兰那罗们瞬间将目光对准了托尼。

“是成年那菈!”

“送回去,快送回去。”

“哎呀那菈浩克!”

发怒的浩克就没几个人能安抚住,何况完全没使用力量的兰那罗,几个孩子早就害怕的跑远了,涌过来阻止浩克发怒的兰那罗被全部弹开,附近一下子只剩下变回大人的托尼和乙泉千。

托尼见那黑发黑眼的小孩不跑也不叫,没有办法一把将他抱起来,边跑边喊:“布耶尔,帮帮忙!”

没等草神说话,他紧接着道:“信任或是别的什么,我都给你!”

下一秒,他方才坐着的小木头凳子被浩克一脚踩碎,浩克捏起地上的果子一扔,正中托尼后心。

托尼当即一扑。

乙泉千从他怀里爬出来:“我以为你有对付他的办法?”

托尼下意识回答:“我可不行,发怒的浩克谁来也没用——等等,说不定娜塔莎可以。”

但娜塔莎又不在这。

托尼一抬头:“你会说话?”

“当然。”

乙泉千蹲在托尼旁边,背后是点点荧绿色的光在空中飞舞,原本要制止浩克和抓住托尼的兰那罗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化。

“找到了!”

“普瑞格瑞找到了!”

托尼终于想到了普瑞格瑞的意思。

托尼·斯塔克堪称是人类最为杰出一代科学家,他能制造出最为杰出的人工智能,所涉猎的远远不只是生物学物理学等等学术领域,如同他能根据达达利亚和斯卡拉姆齐猜测出意大利轻喜剧一样,他也可以根据兰那罗和桓那兰那这两个独特的词汇而猜出与佛教有关一样,同样察觉出,普瑞格瑞既不是来源于意大利,也更不是出自佛教用语,而是由拉丁语外来者变音而来。

无论是哪一种语言,都绝对古老悠久,他思绪转动的瞬间,黑发黑眼的小少年已经站起身,看向认出他的兰

那罗。

乙泉千很无奈:“为了隔绝我和兰那罗的关系,连一个像样的称谓都不给我,至少,叫我那菈也行。”

伴着浩克的吼声,兰那罗义正言辞:“那菈是兰那罗的伙伴,你不是朋友,是敌人。”

“我又不是无留陀……”

乙泉千喃喃,在那些绿色的光点即将触摸到他的时候,脚下忽而升起一朵硕大的莲花,直将他向上托举而起。

无留陀是带来死亡与灭绝的死域,庆幸的是这种既非角色或原魔、又非秘境的东西并不会被投放到这个世界之中,否则有这种东西在,遇上杀意极强的世界意识,只怕几天功夫全世界的人都要没一半。

托尼极为熟悉的花草枝丫从莲花的根部迅速蔓延,眨眼间就将这一方天地围住,连同浩克都捆的严严实实。

托尼站在花朵包围之中,手腕上的印记越发灼热。

他甚至能感受到印记和这些花草之间隐隐的联系。

上方的小少年微微侧身低头,刚好让托尼能够看清他带笑的眼睛。

“兰那罗会付出记忆来换取强大的力量,甚至回归到树中,它们执着的程度让我十分苦恼,但幸好有你在。”

不断蔓延生长的花瓣枝丫结成牢笼,将兰那罗牢牢困住,如同那日托尼亲眼所见,花瓣将林尼和琳妮特吞入地底那样,在困住兰那罗之后,这些花笼全部缩进地下。

兰那罗一只接着一只消失,孩子们害怕的哭了起来,而浩克的表现则是更加愤怒,他砰砰锤着花笼,连乙泉千都能感受到巨大的震动。

托尼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生,心底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预料感。

“你究竟要做什么,还有林尼和琳妮特怎么样了?”

乙泉千盘算着怎么送这些孩子出去,心不在焉的答道:“他们很好,说不定过几天就能看到他们的魔术表演了。”

在他同样变小的风衣兜里,属于林尼和琳妮特的卡牌上,转化进度已经到了尾声。

在托尼意识消失之前最后的记忆,就是透过小少年的黑瞳,看到的那一双有着四个菱形组成的草叶一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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