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王义宗吩咐完明日去韩先生府上做客的事儿,见他似乎再没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王秀英就准备起身向父母告辞回清幽轩。
只不过还没等她起得身来,却听王义宗问了她一个问题:“爹爹问你个事,英姐儿觉得让你三姐嫁在京城还是远远发嫁了好?”
王秀英不由蹙眉,很是不解地看向王义宗,这是个该问她的问题吗?
王秀婷的亲事莫说是她,若是可以,她希望连沈氏都别插手,能够撩开手不管对沈氏才是最好的!
沈氏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王义宗,这话问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难不成老夫人又催促了不成?
或者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看妻子和女儿都直楞楞地看着自个儿,王义宗突然意识到自个儿问了个很蠢很蠢的问题。
只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只能顶着妻女奇怪的目光,坚持着向王秀英要个答案。
“爹爹,怎地问女儿这样的问题?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姐姐的亲事自有爹娘和祖母定夺,哪里有女儿置噡的道理?”王秀英睨了王义宗一眼娇嗔道。
沈氏也跟着嗔道:“老爷,别的事问问英姐儿也就罢了,婷姐儿的事儿可不好问英姐儿,更不容英姐儿插手!”
说到最后,沈氏的语气中隐约带出些怒气,也十分坚定,尔后打发王秀英回清幽轩。
看着王秀英退出屋子,脚步声渐行渐远,沈氏坐在榻上半晌没有动静,脸色也很是阴沉。
王义宗知道刚才的问题的确不该问,沈氏生气让他有些讪讪,却又不得不放下身段,上前揽住沈氏,一边将她往内室带,一边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夫人哪,莫要生气了,刚才是为夫的错。唉,为夫也是急病乱投医!”
沈氏虽然脚步跟着王义宗进了内室,心里其实还在生气,埋怨王义宗不该对王秀英问出那样的话。
她觉得王义宗是在试探王秀英,同时也是在试探她,这让她的心里很不好受,也觉得很委屈。
沈氏与王义宗也算是少妻老夫,从沈氏放下京城的富贵跟着王义宗外放,就真正入了王义宗的心,故而王义宗私下一向比较惯着沈氏,也就让沈氏什么话都敢在王义宗面前说。
当然只是在私下二人相处的时候,在外人面前沈氏还是很懂得给王义宗面子的。
这会子也一样。
这不,进了内室沈氏就推开王义宗,在梳妆台前坐下,然后就开始絮絮地抱怨起来:“方才屋里幸亏只得咱们三人,你那话若被人听了,让有心人传扬出去,可如何是好?
知道的说是你信任英姐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英姐儿要插手婷姐儿的亲事。
说心里话,若非看在鸣哥儿和啸哥儿懂事的面子上,婷姐儿的亲事我还真不愿意理!
你看看她,最近倒是不哭着喊着非宣平伯世子不嫁了,可是我精心替她挑选的,哪一个都入不了她的眼。
这个家不在京城,不嫁!那个家里兄弟太多,不嫁!还有那个又不是世家子,不嫁!
文弱书生,她说人家手无缚鸡之力,既然这样,那个武状元总非手无缚鸡之力了吧,她又说什么一介武夫定然五大三粗,!
明明人家长得相当英俊,只是习武之人身体魁梧了些,哪里谈得上五大三粗?!
总之无论我给她看的是谁,她个个都能找出不好的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公主在挑驸马!
我好心好意,求了伯娘帮我精心挑出来的哪个不是青年才俊,母亲看了个个都满意得紧,偏偏到婷姐儿那里个个成了不入流的下三烂货色。”
说到这里沈氏偷偷瞄了王义宗一眼,见他脸色沉沉,倒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心里略松了口气,这一番发作,她的心里也松快了许多,沈氏见好就收,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放婉转了些:“老爷也莫怨妾身叨唠,实在是妾身也不知该替婷姐儿找个什么样的夫婿了。
也许我就不该接了这个烫手山芋,人人都说继母难为,如今妾身是深有体会了。
婷姐儿的亲事,就算是她自个儿点了头,妾身只怕也落不得好。
婷姐儿若嫁得好,没有妾室一丝功劳,若以后过得有哪里不满意,可就全成了妾身的错!”
说罢沈氏已经替自个儿散了发,站起身伸手要替歪靠在床边的王义宗散发。
王义宗则一把将沈氏搂在怀里,哑着声道:“婷姐儿的事,让你为难了。”
沈氏的鼻子里微微有些发酸,片刻之后才道:“妾身是老爷的妻子,是婷姐儿的继母,这些难处是妾身该受的。可是老爷不该为难英姐儿,她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妾身只盼英姐儿的日子过得好,还请老爷以后切莫再问英姐儿诸如此类的问题。”
“今日是为夫的错,为夫以后再不会问这样愚蠢的问题。”王义宗拍抚着沈氏的后背,最后将老夫人的意思告诉沈氏:“母亲的意思,你应该懂。你且挑几个合适的,明日找个合适的时间送去母亲那里,让母亲替婷姐儿挑一个就是。放心,有母亲在呢。”
第二日,王秀英姐妹四个带着丫环婆子去了韩先生家做客,她们与方氏姐妹早早约好时辰,两府的马车几乎同时到达韩先生家门前。
看到从宁国公府的马车里下来的只有方氏姐妹,王秀英长长地舒了口气。
韩先生亲自出来迎接她们,虽然六个姑娘来是为了见韩先生,不过过了府礼貌上还得先去正院拜见韩先生的婆母。
韩先生的婆母是个极为慈祥的老太太,年龄上与长宁伯府的老夫人相仿,受了六个姑娘的礼,老太太让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每人一条用珍珠串成的手链,虽说不名贵却是一番心意。
姑娘们也不推辞,恭恭敬敬的接了礼道了谢,就跟着韩先生去了韩先生夫妻居住的院子。
今日韩先生夫君特意留在府里与姑娘们见上一面,尔后就匆匆离府办事儿去了。
因为韩先生的接受了京都女子学院学监一职,韩先生的夫君不得不辞了家乡的差事,另在京都太学谋了个教席的差事。
这是妇唱夫随了?
看着韩先生的夫君离开的身影,王秀英的心头不由划过这样一个念头,嘴角隐隐往上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