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苏锦棠站在窗边,竹影稀疏中,她隐约可见看见东晖殿的方向,那里烛火摇动,端然生华。
想必今夜江媛是要硬拉着秦渊陪她了。
虽说秦渊说过会来榭月轩,她倒也全然没放在心上,江媛也是侧妃,秦渊纵使不喜她的做派,到底要顾及她的面子,说来榭月轩,也未必会来的。
“棠儿。”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苏锦棠回头一看,秦渊已经踏进了榭月轩的门,这是她没想到的事情。
苏锦棠一脸狐疑:“太子?”
秦渊把披风解下交给常青,看着她道:“怎么,我来你不高兴?”
苏锦棠答道:“妾身自然是高兴的,只怕江侧妃今晚要有得气了。”说着给秦渊倒上一杯茶。
“那便随她闹去吧。”秦渊也不理会,便饮了一口茶。
苏锦棠也坐下,认真地看着他,犹豫了许久,才撑着下巴问他道:“为什么太子殿下这段时间这么宠妾身?”
这问题许是让秦渊一时也回答不上来,他只是一口一口地饮茶,喝完一杯,才道:“因为棠儿与那些妻妾,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苏锦棠紧紧盯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秦渊尴尬地抿了下唇,随即道:“就是与旁人不同。”
没得到什么有意义的答案,苏锦棠心中仍是带着疑问的,但又不想往下问了,问太多兴许对谁都不好。
“妾身以为,太子有这么多妻妾,各有各的好,太子很难真正对一个女子真的心动吧,只是,身在皇家,难免妻妾成群,所以,妾身其实也并不奢求,能拥有太子的全心全意。”苏锦棠说着便坐到镜前,让月见和鸢儿替她卸下这一头繁重的珠翠。
秦渊怔住了,道:“你为何会觉得皇家无真情在呢?”
“不知为何,连许多官家都尚且如此,更何况皇家。”苏锦棠也说不出许多话,便只是瞧着镜中的自己。
她的模样与母亲有八分像,每每对镜梳妆,她也会想到母亲,还有那位父亲。
虽说从她出生后,父亲一直经常过来看望母亲,也时常给她们银两补贴生活,母亲死后父亲也确实将她接回公侯府照顾,但若说父亲真的爱母亲,又怎会连一个侍妾的名分都不给她呢?
自古皇家无情,官家亦是如此。
“棠儿,你大可不必将什么都想得那么糟,我们定会长厢厮守的。”秦渊劝慰她道。
苏锦棠已卸下了发上的珠翠,她回头看着秦渊,乌黑的长发随着夜风轻轻舞动着,脸上略带些愁容,却显得极其清美。
“那若是日后出现了更让太子殿下动心的女子呢?”她问道。
秦渊却缄默了,一言不发。
苏锦棠也不知自己作何想法,似乎,秦渊不宠她便罢了,她自个儿一个人倒也自在,但秦渊处处念着她想着她,让她作例外,她倒担心这份独宠迟早有天会再去给别人。
她终是只有十八岁,尚未尝到男女之情的苦与甜,终是不能做到对任何事情都无动于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