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由于现场太过吵杂,根本就没有人听见。
于是更多青年有样学样,争先恐后跳进河中。
有个青年大概不会游泳,一落水就往河底沉。
得亏苏老板发现得及时,用竹篙把他拉上来。
将落汤鸡似的年轻人带回包子铺,苏老板一边让伙计给小伙子擦拭身上的水渍,一边又拿了一屉包子。
“小伙子,你也是去投国军的吧?”
年轻人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说:“投投投……”
“好样的!”苏老板当即麻利的装了一纸袋包子递给小伙,“包子带着路上吃,还有别再跳河了,可以直接过桥!”
小伙子将包子接过,然后把刚才还没有说完的半句说出来:“投投投投什么军,不不不不不投军,刚刚刚刚是有人把我推推推,推下去的,也也也不知道是谁谁,谁。”
“你说啥?不投军?拿来吧你。”
苏老板劈手又把包子给夺回去。
“噫,你这人人人人,怎么这这这样。”
“我就这这这这这样,咋的?我的包子就只给爱军青年吃!就你这样的还想吃包子,我呸!”
苏老板连推带搡将年轻人轰出包子铺。
口吃的年轻人还想怼回去时,北苏州路上却再一次爆起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急回头看时,只见一支由十数辆卡车组成的车队,已经从北苏州路拐上新垃圾桥。
“阔气,商会的人就是阔气。”
苏老板跑到包子铺外,啧啧的称赞。
青年便忍不住怼了句:“商会阔气,你小小小小气。”
“噫,我就小气咋滴?”苏老板话还没说完,却看见那青年居然走进了隔壁的吴记针炙馆。
……
在华懋饭店,冈本季正的一张脸已经彻底变成锅底。
不光是因为一百名日军伤员刚刚被淞沪独立团处决,更是因为南苏州路上的场景,尤其是当冈本季正看到那么多年轻人跟下饺子般纵身跳入苏州河中,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麻烦了啊。
还有公共租界以及法租界也是哪哪都是激扬的人群。
从华懋饭店九楼礼堂的窗户往外看,可以清楚的看见南苏州路和北苏州路,还可以看见大半个公共租界以及整個法租界。
透过望远镜,可以清楚的看见两大租界都沸腾开了。
不光是南苏州路上聚集着大量市民,在金陵路、戈登路以及麦特赫司脱路等大街上都聚集了大量的市民。
而且这些聚集的市民都在齐声高呼,中国万岁。
显然,这些中国人的自信心和热情已经被彻底的激发出来,这对于日本政府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身为外交官,冈本季正第一反应就是必须施压。
无论如何也必须让公共租界和法租界把这股势头打压下去。
“好吧,香烟蔬菜水果这些补给我们就不说了。”冈本季正走回到会议桌前,“那些武器装备又怎么说?别跟我说,伱不知道弥国人以低价卖给淞沪独立团一千支春田步枪!”
“那都是兰代尔少校的私人行为,与我们无关。”
“这个事情我早就向你解释过了,就不要再提了。”
“好,一千支春田步枪也不提了,但是毛瑟手枪呢?”
“总董阁下,你千万不要跟我说,淞沪独立团得到的那批毛瑟手枪也跟公共租界没有关系。”
“帝国海军之所以遭受重创,闸北火车站之所以失守,囤积在火车站的海量物资以及大批缴获的武器装备之所以会被抢走,还有那三千多名伤员以及数百名医护之所以会被只那军掳走,全都是因为这批毛瑟手枪的缘故!”
“总董阁下,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解释!”
“不,是必须给大日本帝国一个解释!”
“但这事真的跟公共租界真的没关系。”鲍代真摊开双手一脸委屈的说道,“这些都是青帮瞒着我们干的。”
“你说青帮?”冈本季正黑着脸喝道,“青帮的人?”
“是,全都是青帮的人干的,他们将毛瑟手枪夹杂在贩运烟土的乌蓬船上,而且买通了沿途各个哨卡的巡警及商团团丁,这才会发生如此不幸的事情。”
“不过冈本先生放心,被青帮买通的那几十个巡警都已经被我们处理了,至于商团的团丁,也会由商团自行处理,另外我们公董局对于贵国及贵军在昨天晚上的遭遇深表同情。”
“同情?”冈本季正气得整个人都快要裂开。
一句同情就完事了?帝国海军的两千多名陆战队员就白死了?闸北火车站那么多物资和武器装备就被白抢了?还有三千多名伤员及数百名军医就被白被掳走?不可能!这不可能!
当下冈本季正又道:“就算自来得手枪的事是青帮偷偷干的,可是放纵几十万青帮徒众和只那百姓进入闸北,并且跑到闸北火车站抢运帝国囤在那里的物资,这个终归是事实吧?”
“冈本先生,抱歉。”鲍代真摊手说道。
“我已经说过多次,公共租界是一个自由港。”
“1869年制定的《淞沪洋泾浜北首租界章程有明确规定,除携带武器的军事组织或者个人不准进入之外,无论哪一国的平民百姓都可以自由出入公共租界。”
“所以,你知道的。”
“我们绝不会拦着不让平民进出租界。”
“至于他们离开了租界之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最后又带了什么回到租界,这些全都不归我们管,欧凯?”
“借口,这些全都是借口!”冈本季正勃然大怒。
“如果公共租界继续纵容包庇只那军,大日本皇军就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以武力接管公共租界。”
“冈本,我劝你谨慎言行。”鲍代真也不耐烦了,“我们公共租界与贵国政府之间是有约定的,将租界东区以及租界北区划为贵国政府的管控区,贵军则放弃进入中区及西军!”
“但是你们公共租界公然违约,那就别怪皇军也不遵守。”
“违约?冈本君,给人定罪需要证据,不能只靠嘴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