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质变没有鲜血无法冲散的怨恨。

江浅浅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因为她发现自己别无选择。即使她想向方家妥协, 宋瑾泽不答应,她也办不到。

而且,她又也无法保证, 宋瑾泽不报复她的家人。一个方家就足以让他们陷入绝境,面对宋瑾泽更是没有丝毫反抗之力。所以只能向他妥协。

当她点头的那一刻, 宋瑾泽很是欣喜。

两人许久未曾亲密, 他早就心痒难耐。当两人再度躺在同一张床上, 当他试探着对她伸出手去触碰她时, 她没有反对。

宋瑾泽心中松了口气, 云开月明,这次的风波,总算是过了。

享受了一个美满的夜晚,宋瑾泽第二天心情很好地去公司处理公务, 晚上又回别墅和浅浅相聚。

她应他的要求,再次搬回了别墅, 他以为一切都恢复了正轨。

然而, 时间久了,宋瑾泽明显感觉到, 这一次的风波后, 两人之间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原本的她, 他能感觉到她对他的逐日亲近,感觉到她在他身边,有时候也是快乐的。可现在, 她明明还在他身边,却觉得很遥远。

她虽然按部就班地做着和从前一样的事情,写文,上学,却似乎对生活失去了期待,不会再主动跟他交流,也不会对他笑。

他试图带她去做她喜欢的事情,带她去听喜欢的小提琴大家演奏会,去听喜欢的歌手唱歌,她都不再像以前一样有闪闪发光的表情。

他这才意识到,其实上次的风波带来的负面阴云从来都没有消散。

她表面上顺从他,却把自己的心门紧紧封闭起来,让他再也没有走进去的可能『性』。

能够想到的,他都做了,却毫无效果。

看着她,他常常有种无力感。

有人说,爱一个人就是放手,成全,可他做不到,他一辈子没办法眼看着她离开他,跟别人在一起。

三个月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年关的时候。

今年宋瑾泽成了新女婿,自然是要和浅浅一起回家拜年的,同时还要去祭祖。

江浅浅对江家没什么感情,祭祖也是祭外婆这边。

大年初一上坟他们是赶不上的,所以只能尽量把时间安排在年前。

腊月二十五这天,他们在a城吃了早饭便开车去舅舅和妈妈的老家上坟。舅舅一家还有妈妈,得知他们要回来上坟,都已经提前回镇上做准备了。因此只剩下宋瑾泽与江浅浅同行。

从省城通往县城的高速公路有些拥挤,转到县城通往镇上的路时,就好上了许多。

此时还没到过年的时候,许多大货车依然忙碌地向乡镇运输着货物。因为交警们很少在这条路上查,大货车超载是普遍现象。

江浅浅看着前方载得满满一车水泥的大货车,很是紧张。从这个角度看高大的货车,有些惊悚,总觉得车上的东西随时会砸下来淹没他们一样。

宋瑾泽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哪怕不做什么,只是静静看着她,他也觉得心中充满安宁与甜蜜。

感觉到她手心因为紧张微微出汗,他柔声安抚道:“浅浅别怕,我们开到前面去。”

司机也是经验老道的,闻言马上按喇叭超车。

终于把大货车甩在身后,江浅浅松了口气。

只是,这一路的货车实在是很多,没多久又在前面遇到一辆满载着钢筋的大货车。

一般来说,货车速度慢,安全起见都会礼让小轿车超车,谁知道今天遇到的第二辆车,偏就跟他们较上劲了,任由司机在后面狂按喇叭,它都不肯让道。

突然,那前面的大卡车在弯道撞上了护栏,直接侧翻,许多钢筋条散落下来,江浅浅眼睁睁看着一根钢筋直直地朝自己的方向飞来。

恐惧笼罩着全身,她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她只觉得有一片阴影突然袭来,耳边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就感觉脸上被喷洒上了温热的『液』体。

接下来,车子传来剧震,侧翻在地,她瞬间被安全气囊包围。

即使如此,她依旧被震得脑袋眩晕,心跳急剧加速。

回过神来的时候,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不断滴在脸上。

她下意识抹了一下,一手的鲜红,抬眼一看,宋瑾泽的身体正挡在她面前。

他的身体还被安全带固定,却往她这边偏移着,一根足有两米长的钢筋刺破前排的挡风玻璃,穿透了他的胸口,钢筋正对着的方向,是她的右眼。

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钢筋飞来的瞬间,他以血肉之躯挡在了她身前,为她挡住了致命伤害。

如果不是他扑过来,那根钢筋现在扎穿的应该是她的脑袋,这样的伤势,她绝不可能活下来。

那他呢?

看着他胸口不断被鲜血扩大侵染面积的白衬衣,江浅浅一阵心悸。

钢筋扎到的是他左边胸口,那里是心脏所在的位置!

他出血量很大,会不会是伤到了心脏?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的心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一样,呼吸也而跟着急促起来。见他紧闭着眼睛,她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瑾泽……你怎么样了……”她的声音里充满恐惧。

宋瑾泽还有些意识,听到她的声音,艰难地睁开眼睛。他的眼镜在侧翻里已经不知所踪,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视野很模糊,只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

“浅浅……别怕……平静……深呼吸……”他气若游丝地说着。

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他的出血量更大了。

这种时候,他还不忘安抚她,生怕她发病。

江浅浅眼中蓄满了泪水:

“别说话……你不要说话!”

她呼吸急促,声音都在颤抖。骤然的车祸和情绪起伏,让她的心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她感觉到心脏处传来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阵阵发黑。

但车里没有一点别的声音,她不知道司机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前后的保镖在哪里,他身边现在只有她。

她不能晕倒。

她艰难地『摸』出手机,拨出了急救电话。

“喂,120吗……快,通往云镇的路上……云水乡前面……车祸……我丈夫心脏被钢筋贯穿……求求你们快来……救救他……”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咬牙支撑着自己,直到120确认了伤情和地址才晕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江浅浅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一睁眼就看到了母亲焦急中带着欣喜的面孔。

“浅浅,你终于醒了!”

江浅浅吃力地爬起来,看了看周围,除了母亲别无他人。

“宋瑾泽呢?”

她无法忘记宋瑾泽的伤势,那是为她受的伤,那么严重,他怎么样了?

见女儿满脸担忧与紧张,李雅君赶紧安抚道:

“浅浅,你别着急,你身体才发了病,不能有太大情绪起伏!”

江浅浅深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

“我不着急,妈,你快告诉我!”

她嘴上说着不着急,语速却很快,手上把母亲的袖子抓得紧紧的。

李雅君发觉自己的女儿对女婿前所未有地紧张起来。

以往看两人相处,女儿似乎一直对他都是淡淡的,她更多看到的是宋瑾泽对女儿的包容,宠爱,体贴,女儿却很少对他有什么反馈或关心。现在,却有什么变得不同了。

她不知道,人经历过灾难后,总是会有许多改变。

有那么一个人,在生死一瞬间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的生命保护她,对内心造成的冲击是难以言喻的。再多的厌恶与怨恨,也足以被温热的鲜血冲得烟消云散。

“他是不是伤到了心脏?他……还活着吗?”江浅浅问得小心翼翼,等待答案的过程中,连呼吸都不敢。

“没有伤到心脏。医生说,他运气还算好,钢筋贯穿的地方在左肺边缘,没伤到肺部大动脉。只是因为钢筋造成了贯穿伤,有些感染,目前还没渡过危险期。”

江浅浅的心放下又提起,她强忍着虚弱下了床:

“我要去看看他!”

李雅君拗不过女儿,只能扶着她去重症监护室。

监护室外好几个保镖守着,连已经放假的谢进都来了。

现在还不到探视的时间,但江浅浅坚持要看,医护人员也让她换了身无菌服进去。

江浅浅走到病床边,只见病床被许多医疗仪器包围着,上面显示着她看不懂的指标。宋瑾泽毫无声息地躺在病床上,脸上戴着氧气罩,身上连接着许许多多跟管子,看起来情况十分严重。

她碰了下他『插』着输『液』管的手,皮肤干燥而滚烫,脸上也有不正常的红晕。

床边的主治医生是全国有名的外科专家,宋瑾泽伤势严重,又不便转移,只能在这间县医院进行治疗。

随行的保镖们发现他们的车辆出事后,第一时间就进行了医疗资源的安排,所以宋瑾泽身体里的钢筋才得以平安地取出来。

“医生,他情况怎么样?”江浅浅转头问床边戴着口罩的主治医生询问。

虽然听母亲说过了,但她还是要听医生说了确切的答案才能安心些。

“脏器感染,要把烧退下来才行。能采取的医疗措施我们都用了,现在就看宋总自己的了。”

听到这个答案,江浅浅不由自主捏紧了手指,她心中充满了懊悔与自责。

如果不是她要回老家祭祖,他不会跟来。

即使跟来,如果不是因为她害怕第一辆运水泥的大卡车,他们根本不会超车撞上那起车祸。

即使撞上了车祸,若不是为了保护她,他也不会受伤。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瑾泽!”

她哽咽着唤了他一声。

可再也无法像平时一样听见他温柔的回应。

“你快醒来好不好?只要你醒来,我就什么都不计较了,你的任何要求我都答应!”

“求求你,一定要醒来!”

……

她一直趴在病床边跟他说话,可不管她说什么,说了多久,他依然高烧不止,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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