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之前, 江浅浅依然坚持上课。
虽然最近因为宋瑾泽的事, 她也会听到许多流言蜚语,原本艳羡的目光,此时纷纷成了同情或幸灾乐祸, 似乎所有人都认定,宋瑾泽已经陷入绝境, 即将要破产了。
江浅浅懒得去解释, 一律不予理会。
以往宋瑾泽风光的时候她并不因此行事高调, 此时自然也不会畏畏缩缩。该怎么过, 她还是和以往一样。
和同班同学一起走出教学楼, 众人便见一辆漂亮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停在了教学楼外。
看到车里的人,江浅浅顿了顿脚步,又很快往前走。
然而她视而不见的态度却并不能阻止那人。
车里俊朗的男人捧着玫瑰花下车来,浑身的气度卓然不凡。
周围的女生纷纷低声惊呼, 目光扫『射』着人群,想要知道谁是这个被幸运女神眷顾的宠儿。
宋凌烨把玫瑰花递到江浅浅面前:
“浅浅, 我来接你回家。”
众人很意外, 又觉得是意料之中,看向江浅浅的目光, 顿时由同情变成了艳羡。
即使宋瑾泽破产了又怎么样呢, 像江浅浅这样的大美人, 永远不缺富豪富二代的追逐。她的任何一个追求者,都是普通人做梦才能企及的。
然而,江浅浅还是如以往一样高傲。她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那俊朗如同王子一般的追求者, 接过了玫瑰花。
追求者的脸上刚刚『露』出一点喜『色』,就见她拿着玫瑰花,径直丢进了垃圾桶。
丢完后,也不多看那人一眼,转身就走。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可那追求者一点都不恼,反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江浅浅见他跟来,直接打电话让司机进来接她。
宋凌烨想要阻拦他,被司机挡住了去路。
“先生,请自重!”
到底是不好和浅浅的司机发生冲突的,宋凌烨只好转身大步走回教学楼前的停车场,开着自己的跑车去追。
他成功地在浅浅要进别墅小区之前拦下了她的车。
江浅浅见他把车堵在了自己车前,现在也没了那么多无关紧要的围观群众,便下车打算与他谈谈。
“凌烨,你不应该这样。”
她平静的指责让宋凌烨受伤不已:
“为什么不应该?我们本来就应该是一对,是他用阴谋诡计拆散了我们,现在你已经和他离婚了,我们也应该回归正途!”
他已经得知江浅浅离婚的消息,对于叔叔如此干脆的放手有些意外,不过这对他来说是好事。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回不去了。”
“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宋凌烨哀伤地看着她,“我一直在原地等着你,不曾离开。”
两人曾经的美好时光犹在眼前,但江浅浅清楚地知道,她确实已经不爱宋凌烨了。现在她看着他,再也没有以往那种一想起来就心痛,靠得太近就会心跳加速的感觉了。
“可我已经走远了。”
“我可以追上你。九十九步,一百步,都由我来走,浅浅只要把手给我就好。”宋凌烨殷切地望着她。
江浅浅摇头:“我们没有未来。我曾是你叔叔的妻子,你让我将来在你爷爷『奶』『奶』面前情何以堪呢?”
从叫“爸妈”改口叫“爷爷『奶』『奶』”?
宋凌烨道:“如果你是怕这个,我早就想好了,我们去国外生活,那里谁都不认识我们,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江浅浅看着他,叹了口气。
“凌烨,我已经不爱你了。”她坦诚地道。
宋凌烨顿时被这话刺痛,情绪激动起来,他咬牙切齿道:
“那你爱谁?他吗?他是拆散我们的仇人!”
江浅浅理智上理解他的对宋瑾泽的恨,可感情上,她不愿意让他如此恨他。
“我谁都不爱,现在我只想自己平平静静地生活,不想再和你们宋家人扯上关系。”
听到这样的话,宋凌烨稍微好受一些了。
“我会等你的。”
“我怀孕了,并且准备留下这个孩子。”江浅浅道。
这件事她原本觉得没必要,现在觉得还是应该跟他说清楚,免得他还抱有无谓的希望。
宋凌烨愣在当场,好一会才道:
“他的吗?”
“对。”
“你还说你不爱他!”他眼眶通红。
“和爱不爱无关,我要它只是因为,我这辈子只能有这一个孩子。”江浅浅解释道。
她不想让宋凌烨对他叔叔产生更大的敌意。
这句话里的信息含量对宋凌烨的冲击很大,趁他发愣的时间,江浅浅坐进车里开进了别墅小区。
豪华的酒店宴会厅,觥筹交错,穿着光鲜体面的人们,在大厅内穿梭,彼此间得体地交谈着。
这是一场聚集了不少投资人的晚宴,也有许多急需要拉投资的商人们逡巡其间,试图为自己寻找一些机会。
宴会厅的一角围了好些人,都是投资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指着桌上的酒杯道:
“宋总这样的青年才俊,我自然是愿意投资的。不过,合作总是要有诚意的,这样吧,这桌子上的白酒,你能喝多少杯,我就给你多少亿的投资,你觉得怎么样?”
宋瑾泽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小玻璃杯上,杯子虽然不算大,但里头都是白酒,正常人是喝不了多少的。
其他人都『露』出看好戏的眼神,甚至起哄道:
“哟,张总真的是很有诚意了,一杯一亿,简直是天价嘛!”
“唉,你们别这样,宋总以前从来都是不喝酒的!”
“对啊,宋总是什么人,千亿身家啊,哪里会稀罕寻常的几十个亿!”这是已经抛售天瑞股票的小股东。
宋瑾泽曾经虽然能给他们赚钱,却态度高傲,独断专行,不把股东们放在眼里,他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如今,宋瑾泽遭遇危机,居然也要和一般人一样拉下脸来参加投资人们的聚会了,他们可不得痛打落水狗么。
在他们看来,天瑞集团在手机和基建两大支柱产业连连爆雷,而且是在极短时间内,是再也不可能爬起来的了。而且宋瑾泽本人今后也将资不抵债,陷入破产的困境里。
“此一时彼一时!”有人阴阳怪气道,“以天瑞现在的情况,钱投进去打水漂的可能『性』很大啊,喝酒算什么,要是我啊,这种时候还有人愿意来给我投资,我三拜九叩感谢他!”
那位张总笑眯眯地道:
“这种事全凭自愿,不喝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嘛!”
在张总看来,宋瑾泽这个人,潜力是巨大的,只是以现在天瑞集团的情况,一个庞然大物的容器,四处漏水,要填钱进去确实风险很大。
而宋瑾泽以往又是出了名的高傲,完全不像其他科技创业者一样跪『舔』投资人,一点也不听话。所以张总当众提这样的要求,为的就是要挫一挫宋瑾泽的锐气。
宋凌烨坐在一边不远处,晃着酒杯,悠然自得地欣赏着这场闹剧。
他是天使投资人,手上有很多资金,不过他这位叔叔,有自知之明,从危机爆发到现在,从未开口求过他。
当然,即使求了他也不会帮。爷爷『奶』『奶』已经为叔叔开口求过他了,他以自己手里没有资金拒绝了。
因为宋瑾泽的天瑞集团股价下跌就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甚至他还趁着下跌时吸纳了不少天瑞的股份。
众人都在等着宋瑾泽的反应。
只见他脸上波澜不惊,睫『毛』低垂视线从酒杯上划过,修长的手端起了桌上的白酒杯,看向张总。
“喝酒可以,但我有前提条件,任何人要投资天瑞,我都还是坚持以往的原则,股东不能『插』手公司经营决策。”
在高智商的人看来,一群根本不懂行的投资人胡『乱』指手画脚,完全就是添『乱』。这是宋瑾泽以往强势的原因。
也正是因为他的坚持,才让天瑞集团一次次做出大胆的决策,迅速地发展壮大,有了如今的规模。
张总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宋总这样,未免有些看不清形势。”
“对赌协议。”宋瑾泽抛下四个字,“25%年化利率的对赌协议,三年内若公司市值无法恢复原位,我以25%的年化利率赔钱给你。”
这是一场豪赌。
对赌协议是许多人拉投资的时候都存在的,但不该存在于宋瑾泽这样地位的人身上。
他以对赌协议,换取企业的经营自由。
旁人不理解,但张总衡量一番之后,还是觉得可以接受宋瑾泽这种制约条件:
“好,那就依宋总所言!”
宋瑾泽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
两杯。
三杯。
桌上的酒杯迅速见底。
很快他就喝了九杯,俊雅的脸上已经有些泛红了。
稍微暂停之后,他又继续起来。
跟他一同来参加宴会的谢进担忧地看着他,“老板,您注意身体!”
他的胃病,不宜喝这么多酒。
宋瑾泽抬手制止,继续喝。
卡贝尔王国需要赔款,马上到年底了,各路供应商处也该结账了。
原本若卡贝尔王国的项目顺利完工,应付这些是绰绰有余的,现在突发事故便导致了大量流动资金的缺位。
这已经是在抽调了其他分公司的利润之后的结果。
如今,任何的流动资金对他来说都是可贵的,入股也好,借债也罢,他要尽可能地为天瑞吸纳资金来填补先前造成的窟窿。
宋凌烨看着不远处一杯一杯仰头而尽地喝着白酒的叔叔,心中有种畅快的感觉。
曾几何时,高高在上的宋瑾泽也有今日。他竟然还能维持平静的表情,仿佛这屈辱并不存在一般。
宋凌烨拿出手机录下了这场面,并发给了媒体。
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那他就要扯下最后的遮羞布,让他的好叔叔无地自容。
也让浅浅看看,往日风光无限的宋瑾泽已经成了一只落水狗,不再是她心中那个无所不能的大英雄了,免得她对他还心存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