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花店的花全部卖出,姜抒暂时没有打算进货，过几天她要陪同祁瑄的母亲一同去法国。
这两天姜抒在做一些攻略，如果是与祁瑄一起去,她不用忧心这些琐事，这次一同前往的还有祁瑄的母亲,姜抒必须做到最好才行。
午后时光悠悠如温水,忽悠的人饮眠嗜睡，姜抒在网上下单了一些用品，她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眺望远方，准备出门觅食。
手机振动了一下，姜抒还以为是祁瑄发来的消息，解锁后才发现是余盛的信音,余盛让姜抒把他昨天落在这里的衣服带去一间咖啡厅。
昨天余盛换下的衣服已经洗净,姜抒想了一下,反正时间尚早，她便把衣服收了下来出门前往咖啡厅。
余盛所在的那间咖啡厅距离不远，这一去费了二十分钟，这间咖啡厅需要预约,每天接待的客人也有上限，姜抒来到咖啡厅时,咖啡厅内很安静,耳旁缓缓的流淌着舒音慢曲。
姜抒在服务生的带路下来到了余盛所在的位置,咖啡厅的位置摆的很松散,装饰品很多，容易遮人视线。
绕过了几个弯，姜抒终于看到了余盛的侧影,不过她来的不是时候。
因为余盛不是一人，他对面的人正是杨碧霞。
姜抒来时正好撞见这么一幕，叫她浑身不舒服。
杨碧霞双手抱怀，防御架势十足，她在和余盛对峙时显得有几分激烈，“上次我们已经先发出了和祁瑄联姻的消息，可是祁瑄那边一直没有回应，害得我成了一个笑话。”
“现在我改变主意和你联姻，为什么连你也要这样，让我面上变得这么难看，你心里就高兴是吗？”
余盛态度慵懒，似乎只把这个当成蚂蚁般大小的琐事，“这一切不是你咎由自取吗？”
擅作主张宣布和祁瑄联姻，也是想用舆论逼迫祁瑄点头，但杨碧霞失策了，祁瑄心里一直守护着一位意中人。
后面为了自己的面子着想，只在事前一个小时和余盛谈条件，想和余盛联姻，用这件事情挽回杨碧霞自己的尊严。
这一切难道不是杨碧霞自作自受吗？现在又能怪得了谁？
余盛的神情不用言多，他讥讽地笑着，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他故意装出的闲散轻松，昭示着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与当事人杨碧霞的紧迫形成刺眼的对比。
他故意，故意用这种闲散的姿态气杨碧霞。
“好，我现在承认我是自作自受了，但余盛，你就不能帮我一次吗？”杨碧霞气得双肩收紧，她脸上一如既往的强大气势与她不由自主收紧的肢体语言方枘圆凿。
余盛一手随意地搁在桌面上，食指轻轻地摩挲着咖啡杯的茶托边缘，他半垂着眼皮，眼里没有一丝紧张，语气舒缓。
“我，为什么要帮你？”余盛抬头，笑看着杨碧霞。
那样从容的笑容背后是深刻的恨意，越是用从容的神情伪装，越是难言背后的恨意滔滔。
杨碧霞现在火烧眉毛了，两次联姻的消息发出去，最后是她自己吃了亏，她急着解决这次的事情，不然自尊心强大使她无法抬头。
“以前不管我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你都会二话不说地帮我，现在我求你了，求你帮我一次，最后一次。”杨碧霞紧迫的语气里饱含真挚诚恳，她放低姿态乞求余盛。
余盛冷笑了一声，他轻扯着嘴角，拉开的唇线像是无言撕破了结痂的伤口，过往残酷的事实血淋淋地流了出来，痛得人倒抽冷气。
“人还是活在当下最好。”余盛抬头看杨碧霞，目光在无声无色之间变得狠厉决绝，“今非昔比，现在怎么能和以前相提并论？”
杨碧霞咬着牙，她放下了抱怀的手，她的神情依然很强势，可此刻却是伪装出来的强势，她犹豫了很久，视线里的挣扎透露的淋漓尽致，透出了她的底线。
她一遍又一遍地碾磨着下唇，涂抹着正红色口红的下唇被白齿一点一点地撕磨，那样细微又生动的动作无言地昭示着她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余盛。”再开口时，杨碧霞的嗓音已经不如之前那么强势，这一回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被过往沉重的事情拖累。
“我知道你还在恨我四年前在你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抛弃了你，但是当时的情况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自己也有难言之隐。四年前你的情况很糟糕，没有听我解释，今天我想告诉你，四年前那一次……”重提旧事，两个人的心情都不好。
就在杨碧霞要说到重点时，余盛转移视线的看向姜抒，他再一次用隐晦逃避的方式拒绝得知四年前杨碧霞的处境和难言之隐。
杨碧霞深深低着头，眼里已经泛出了星星点点的泪光，那样密集的光芒像是火光一样要将她灼烧出一个又一个无法填补的黑洞，吞噬她整个人，连带虚无的灵魂。
“你来了。”余盛打断了杨碧霞的话，他和姜抒打招呼。
姜抒手里还提着纸袋子，她知道自己来的不巧，正低着头的杨碧霞转身看着姜抒，那双眼睛里的愧疚和哀痛以光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厌恶。
“你的衣服我带过来了。”姜抒看得清楚状况，她快步上前把纸袋子放在桌面上，转身就想逃离这种处境，“我先走了。”
“等等。”余盛叫住了姜抒，那样的嗓音无胜光彩，如果用画面来形容，那会是一幅黑白画像，无力的同时透露着放弃。
姜抒脚步一顿，她看着面前的两人，余盛没抬头看姜抒，他只是用平和的视线看着杨碧霞，他现在的情况像极了一个溺于深渊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却又忍痛将浮木推远的人。
他看着杨碧霞，说，“该走的人不是你。”
姜抒的嗓音一空，杨碧霞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起身，很快收拾好自己脸上的神情，她临走前对余盛说了一句话，“你以为四年前只有你一个人痛苦，你错了。”
高跟鞋在地面上敲起了当当音，将耳边流淌的音乐钢琴曲扎破，余盛对杨碧霞的话回应很淡，他似笑非笑地嗤了一声。
姜抒犹豫了一下，她在沙发上坐下，她看着余盛没有说话。
余盛一个人安静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他看着姜抒，露出了商业假笑，“辛苦你跑一趟。”
“不过这身衣服可以直接扔掉。”余盛起身，将纸袋子扔进了垃圾桶里，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算是告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姜抒看着垃圾桶里的纸袋子，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紧抓着的手机振动了几下，把她飘远的思绪拉回落地。
祁瑄给她发来消息，“今天我的事情已经提前完成了，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餐。”
“你现在在家吗？”
姜抒低着头看着绿底黑字的消息，她像是一个无情的打字机器一样回复，“我现在在咖啡厅。”附带把自己的定位发了过去。
“那我过来找你。”
姜抒失神片刻，窗外已经下起了大雨，靠海的城市就是这样，说变天就变天，不过倒也合了姜抒此时此刻的心情。
她没头没脑的跟祁瑄说了一句话，“咖啡厅放的音乐真好听啊。”
姜抒放下手机叫来服务生收拾了一下桌面，点了一杯咖啡和一份甜点，心情不好时吃甜点，就像是给黑白画面缀上颜色。
窗外的雨密密集集起来，行人的步伐匆匆在雨中没有丝毫停留，姜抒小口小口地吃甜点，甜甜像是她的养料，让她心脏复苏了许多。
吃了一小半甜点，姜抒才发现耳旁的音乐有一些不同，但她一时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同，她转头循声看过去。
这时才发现咖啡厅里其他两桌的客人同时在看着一个方向，看着坐在钢琴面前举止矜贵优雅的男人，他指下的音乐行云流水。
姜抒抬头看过去，祁瑄也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祁瑄抿着唇一笑，笑容倾世，一曲毕，姜抒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好听吗？”
姜抒终于笑了起来，在这一刻，她忘记窗外下着大雨，她忘记垃圾桶里扔掉的是自己带过来的衣服，她回复，“好听。”
“亲爱的，你也为我弹一首音乐好不好？”咖啡厅里还有一对情侣，女的用甜蜜腻歪的声音对她的男朋友说。
她的男朋友似乎有些为难，“可是刚才那个人弹的这么好，我怕我会出丑。”
“没关系，只要是你为我弹奏的。”
祁瑄已经缓步朝姜抒走了过来，姜抒看着祁瑄，眉眼已经绽出了笑容。
“你怎么这么厉害，什么都会。”姜抒羡慕崇拜的看着祁瑄，好像就没有祁瑄不会的事情。
祁瑄轻轻地拍了拍姜抒的头，“我可是要做你男朋友的人，当然要变得厉害了，这样才能好好保护你。”
这一刻姜抒的心情真的一点都不灰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