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的正是张素素她娘。
沈峭娶她那天,张二婶子就闹过一场,话里话外无非就是说她家素素品行贤良淑德,与沈家的秀才最为般配,且两人又是青梅竹马的情谊。
本以为是心照不宣的婚事,却不想沈家这边突然变了卦,娶了李姝色这个来路不明的孤女,完全不顾及两家往日里的情谊。
暗指沈家白眼狼,如今出了个秀才,就忘了昔日里她家对他家的照顾。
其实刚开始张二叔的确帮了沈家不少忙,后来沈父会打猎后也时常送些猎物给她家,并且几年前,张二叔不小心摔断过次腿,无法出去打猎,沈父对她家的帮助就更多了,打到的猎物几乎分了大半出去,才让她家能够度过那个寒冷的冬天。
如今,她和沈峭成亲也都有小半年,张二婶子还抓着这件事阴阳怪气,李姝色也实在是不会再惯着她。
当即就反问道:“张二婶子您昨天不是在村口吗?莫不是耳背,村长并没有说我与人私奔,至于不安分一说,更是无稽之谈。”
“无,乌鸡之谈?”张二婶眼一瞪,“这跟乌鸡能扯上什么关系?”
得,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
这时,旁边的群众,就有人开口为她说:“二婶子,不是乌鸡,是无稽之谈,沈家娘子听他相公读书听的多,自己也能拽两句文了。”
“我管你是乌鸡,还是白鸡,我就告诉你,你骗得了村长,骗得了县令大老爷,你可骗不了我!”张二婶子叉着腰喊道。
李姝色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问道:“二婶子,我与你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骗你?至于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觉得我会在乎吗?说白了,你又不是我婆婆,我为什么事事都要向你解释?”
就差没把“少多管闲事”写在脸上了。
张二婶子气结,指着她的鼻子就要开骂。
人群中昨天有在村门口的,知道这李姝色是被冤枉的,并没有与人苟且,他们一群人欺负人小姑娘,脸上本来有些挂不住。
但今天,人小姑娘主动打招呼,艳丽的一张俏脸满是笑意,让人看了就觉得心里暖和,那种愧疚之心就更重了。
于是,就有人站出来说话:“二婶子,人阿色说的对,又不是你家的事,你这么上心做什么?难不成还在为沈家秀才没有娶你家素素的事,怀恨在心?”
“我呸!你这老妇,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家素素跟沈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可不要瞎造谣,坏我素素名声!”张二婶子怒骂道。
“既然不是,那就别抓着人小姑娘不放了,多大个人,还为难人小姑娘,脸上臊不臊啊!”
妇女怼完,又向李姝色招了招手,“阿色,你过来,我告诉你哪里的野菜好挖。”
李姝色朝她走近,“谢谢孙婶子。”
孙婶子也是个苦命人,她家相公早亡,她和她闺女更是被族人狠心赶了出去,没有被分到田地,连家都回不了。
后来也是漂泊到这里,村长心善,看她母女可怜,便分了点田地给她们,也算是收留了她们。
孙婶子这些年尝尽人间冷暖,所以也渐渐有了跋扈之势,一般人不敢怼的张二婶子,她就敢。
其实一开始孙婶子落在这里的时候,也被那个时候村里的流氓骚|扰过,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能够撑起她母女一片天地也是多有不易。
所以,更能知道名声被毁是个什么滋味,也算是半共情了李姝色,这才出口相帮,她之前的相公也读过书,所以知道无稽之谈是什么意思。
孙婶子偏头对她八岁的女儿孙媛说:“媛儿,你和阿色姐姐一起去,带着阿色姐姐知道吗?”
孙媛乖巧地点头:“好。”
李姝色面上一窘,她什么时候还需要个八岁小孩带了?
但是窘就窘,脚步也还是很诚实地跟上。
孙媛看着虽只有八岁,但却比一般孩子成熟很多,大约是穷苦人家孩子早当家,一路上还提醒她注意脚下碎石。
李姝色便问:“你带我去哪里啊?”
孙媛转头看向她:“你不是要去挖野菜吗?”
“啊...”李姝色是想寻求有什么赚钱的方法,可想来想去,民以食为天,古代吃食又不如现代品样繁多,所以就排除其他,打算在吃食上花点心思。
“去滴水湖,如今春天,正是野菜生长的好时候。”孙媛回她。
李姝色想起来了,屿君山脚下,不远处有片湖,但是湖并不大,所以叫滴水湖。
滴水湖虽不大,但是却养育着钟毓村的子民,据说李姝色三岁的时候发生过一次旱灾,多少人死了,而钟毓村因着滴水湖,奇迹般的没死人。
大家心照不宣地都保留了这个秘密,就害怕引得旁人觊觎,这口湖就被别的村给占了。
滴水湖也是神奇,不知何时形成,如何形成,只知道湖水常年清澈见底,里面的鱼儿也是村民自主养的,当年旱灾吃光了湖里的鱼,如今村民们在里面养鱼,一是为了回馈滴水湖,二也是未雨绸缪。
滴水湖虽靠着屿君山,但是离村子确实也有好一段距离,所以村民们日常用水也不用这儿的水,除了特殊时期。
就在李姝色不想再走的时候,终于到了地方。
垂眸望去,湖面波光粼粼,倒映着不远处的山峰,偶尔有两只鸟儿略过湖面,留下几圈涟漪,当真是美极的地方。
钟毓村不愧其名,钟灵毓秀的好地方!
“呀!好多野菜都冒出来了!阿色姐,幸亏我们来得早,要是再晚两天,这里的野菜可就没我们的份了!”孙媛有些高兴地喊道。
许是被她这种天真喜悦的氛围感染,李姝色心情也变得好起来:“是吗?那咱们多割些回去!”
然而,她话音刚落,旁边的丈人高的草丛中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姝色心中一惊,莫不是有蛇?
耳听着声音就在不远处,李姝色朝着孙媛低呵一声:“小心!”
随后,按着孙媛的身子蹲了下去。
李姝色握紧了手里的镰刀,警惕地看着四周,害怕从哪里突然蹦出来一条蛇,或者是一种让她害怕的生物,手指紧张得握到指尖泛白。
孙媛也听到了不远处的异动,小丫头脸上都不见慌张,反而握着手里的镰刀跃跃欲试,压着声音说:“阿色姐,是蛇吗?我一刀砍了,把蛇胆挖出来,拿到县城的药房能卖点钱呢!”
听着她这么兴奋的语气,李姝色:“......”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小丫头居然一点都不怕,不应该啊,正常七八岁的小姑娘看到蛇,不早就吓坏了吗?
不过,那声音就一直在耳边响动,隔着一段距离,也不靠近。
李姝色拉着孙媛站了起来,听到小丫头都不怕,她自己的胆子也跟着大了些。
而就在这时,那边突然传来一道闷哼声,又低又沉,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般。
李姝色时刻不敢松懈地握着镰刀,决定要过去看看,如果是只不小心掉入陷阱挣扎求生的猎物,对她来说也不是件坏事,至少她拿回家也是全家的伙食。
但是她又害怕那猎物最后搏命一击,伤到了孙媛,便偏身对她说:“媛媛,你呆在这儿,姐姐过去看看,如果是猎物,咱们就一人一半如何?”
孙媛知道她是在关心她,便乖乖地点了下头:“阿色姐小心,有事一定要叫我。”
李姝色“嗯”了一声,这才小心地拨开草丛,缓慢向那边靠近。
还未走进,就看到地上有一大滩血,凭借这血得知那猎物肯定伤得不轻,就算奋力一搏,她也未必就落了下风。
沿着血迹一步步靠近,等来到目的地,她扒开眼前的草丛一看,赫然看到被压倒的草丛上躺着一个人!
准确地来说,是一个血人!
李姝色瞳孔一缩,那人浑身浴血,几乎要看不清面容,身上能看见的地方都是刀痕,最狠的胸口一刀还在汩汩往外渗血。
那人许是感应到了她的存在,突然睁开血腥的眼睛,像是饿狼看见兔子般,死死地盯着她看。
李姝色心头一跳,但从他出血量估计来看,也知他乃强弩之末。
她小心地走近,自报家门:“我是附近的村民,你是谁?”
那人一开口,口中的血液就立马蹦出,止也止不住,李姝色吓了一跳。
他却瞪大着眼睛,手指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向她举着,用希冀的眼神看着她,好似在恳求她接过。
李姝色犹豫了下,还是决定靠近他,接过他手里的盒子。
他眼中的星光更甚,终于发出最后一丝嗓音:“三,三...殿下...”
只说了这三四个字,抬起的头便无力垂下,咽下了气息。
李姝色紧紧握着手中的小盒子,她刚刚应该没听错吧?这人是在说什么三殿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位三殿下正是原著中的男主,这大魏国的三皇子,李琸睿。
所以男主的人怎么会死在这里?从他的惨状上来看,不难看出他死前定是和人进行了一番惊险的缠斗。
然而还是不敌,最终失血过多而亡。
李姝色神色凝重的握着小盒子,手指却轻颤,像是握着千斤重的东西。
所以,男主的事,她到底要不要参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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