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对机关食堂的评价是——看上去还行，吃起来一般。
不是手艺不行，主要食材不如锦鲤卖的那些。
陆震霆听他这么说，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说起来你上次带的草虾全被杰邦制药的人拿走了，我一直听小郭吹牛说那些草虾特别好吃，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个好吃法。”
李正一听这话，知道机会来了：“这好办啊，回头我再给您送一点鱼啊虾的，您先尝尝味儿，要觉得好吃的话……”
“怎么呢？”陆震霆笑眯眯地问。
“觉得好吃就知道郭秘说得没错了。”李正笑了笑，紧接着叹了口气说道：“唉，可惜暂时没法在市里开分店，领导就算觉得好吃也没法常吃。”
他短时间内没有离开阜城县的想法，得等阜城县那边安顿好了，再把锦鲤小店换到一个大点的地方做成商超那种规模，然后他才有心思往外地扩张。
“你那一个亿到手都不够开分店的？”陆震霆感觉奇怪。
李正却是神色一动：“领导觉得财政那边肯拨一个亿给我？”
“不一定。”陆震霆迟疑了一下，道：“只要今天去医院的检查结果没有问题，我可以试着帮你争取一下，三五千万还是有机会的。”
三五千万，倒是跟李正一开始的想法差不多。
好在他临时把要拿的地换了个地方，不然这点钱到手后真办不成多少事。
“那我就先谢过领导了。”李正笑着举起茶杯，他始终贯彻烟酒不沾的准则，哪怕陆震霆这位市一把手刚才浅问了一句要不要喝点，李正也没有退让分毫。
“你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替平民大众考虑，想着将特效药纳入医保，仅凭这一点我也会尽力给你帮衬些的。”陆震霆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但是正如我刚才所说，尽力而为，如果事不可为你也不要怪我。”
李正连道不敢：“领导愿意帮忙那是情分，不管事情能不能成，我心里只有感激，绝不会有一点怨怼的意思。”
“你这小子，漂亮话一套一套的，都是跟哪学的。”陆震霆失笑摇了摇头：“不过做人做事圆滑一点是好事，拿捏好分寸别让别人反感就行了。等这件事敲定之后回去了好好做事，争取早日把锦鲤的生意做到咱们盐淮市第一。过程中如果遇到一些搞不定的事情尽管给小郭打电话，我会交代他，只要不涉及破坏规矩的事情，能帮衬的全力帮衬。”
虽说这话陆震霆不说，郭正华也会帮李正办点小事，但从陆震霆口中说出来后份量可就不同了。
今后一些比较大的事情也能找郭正华帮忙，而且对方不会托词拒绝。
李正面露喜色，举起茶杯道：“有您这句话，我再敬您一杯。”
说完，他抬头把温热的茶水喝光。
陆震霆颇觉好笑：“这是茶，不是酒。”
“敬茶也是敬。”李正真挚道：“领导，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交浅言深了，但……烟跟酒这两样东西，能不碰就尽量不碰。都是经过研究证明的一级致癌物，建议摄入量为零的玩意，对身体不好。”
“谁不知道对身体不好？”陆震霆神色微收，推心置腹道：“可是人生在世，大多数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啊。你可以不抽烟，但只要进了社会想混好，绝对不可能不喝酒，这酒桌上的事情就跟人生一样，有些事情清醒的时候不好谈，喝多了糊里糊涂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你可以坚持你的原则，滴酒不沾。我这样的脾气可以理解你，但也有人能理解你却不愿意理解你，今后遇到那种人，你还能滴酒不沾吗？
“只要你想把这笔生意谈成就必须喝酒，你说你喝还是不喝呢？”
“我……”李正张了张嘴，陆震霆抬手继续说道：
“除非一种情况，就是你的能量已经大到可以制定规则并且其他人必须按照你的规则玩，否则你、我，这世界上所有人都不过是社会里的一条小鱼罢了，得顺着社会的规则游泳，否则就会被社会抛弃。”
这些话有点走心了，也说明陆震霆对李正的印象极好。
陆震霆在一把手的位置上做了那么久，城府早已深不可测，要不是实实在在地看好李正，他绝不会跟李正说这些。
“多谢领导提点。”李正谢过后，态度依然坚定：“但我不会为了一笔生意而轻易改变我自己的原则。”
如果未来真遇到那种不喝酒就不肯办事的奇葩，李正只能遗憾地表示自己只能避开。
一条路走不通可以换另外一条路嘛，等其他的路走通了，连带着那条路上的人跟着自己一起获得收益，再看原本那条路上的人后不后悔。
午饭在相当友好的氛围中结束。
饭后陆震霆回办公室小憩，李正不方便在市政大楼里乱逛，打电话询问去了医院的韩正民，对方表示检查已经做完了，现在等医院下午上班后拿检查报告。
医院下午上班时间一般在两点至两点半，李正看看时间，还没到一点，有得等了。
性，他把电话挂断后直接回旅社吹空调玩手机去了，顺手点开app往奇妙渔场的鱼塘里投了一瓶活力剂。
这些天以来，李正每天都会随机选择两个时间往奇妙渔场的鱼塘里投入活力剂，如果当天忘记……那就忘记吧，他也懒得补。
昨天听赵宇在电话里说开业那天请网红宣传的效果只能算差强人意，后面两天来渔场钓鱼的人加起来都不到五十人次。
直到第三天，生意才开始见涨，当天一共来了四十多位钓鱼佬，把钓位全部占满了不说，甚至有人来晚了没抢到钓位在旁边围观。
一问才知道，一多半都是刚开始来的那些钓鱼佬回去宣传带动的人气。
不过因为采用了两种收费模式，有些人前一天来时选择“钓位费加渔获另外算钱”的模式却刚好碰上李正投入活力剂，一小时之内直接爆护最后不得不含泪将钓到的鱼全给放回鱼塘里。
第二天来之后想着昨天爆护，直接选择高价包天，然后就遇到李正忘记投放活力剂了……
纯钓鱼这方面的收入其实不多，赵宇真正赚钱的那部分其实是开在钓场里的渔具商店，奇妙渔具本身就是专门做饵料的，因此哪怕没有活力剂的辅助，用奇妙渔具生产的饵料一般鱼情也不算特别差。
几天下来，渔具商店的流水比单纯钓鱼的流水还要多，只不过渔具商店的收益跟李正无关，他分不到那里的钱。
总的来说，奇妙渔场每天都能给李正提供十几个商业币。
有这些也不错了，李正本身也没想着靠这玩意儿赚商业币来着，他主要是为了帮赵宇吸引顾客而已。
下午两点四十，李正看小说看得正嗨呢，韩正民总算打电话过来通知检查报告已经拿到，正在回市政大楼的路上。
挂断电话，李正马不停蹄又跑去市政大楼门口守着，等到三点一刻谭老师等人回来了，李正才进去跟着一起上了楼。
上楼的这段路上，李正一直在打量尤信芳和魏如明的表情状态。
魏如明那双小眼睛将眼神完全遮住了，看不出什么。
尤信芳却显得有些激动，行走间脚步时疾时徐，显得有些凌乱。
韩正民注意到李正的动作，悄悄落后半步凑到李正身边小声道：“单子跟片子我都看过了，结果不差但是不如我们一开始想象中那么好。”
李正闻言一愣。
什么叫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难道谭老师没有被治愈？
不可能啊。
谭老师一开始瘫痪在床是自己亲眼见过的，现在不是能跑能跳的嘛。
这要不算治好，什么才叫治好？
“具体的我也不太懂。”韩正民抬了抬下巴，示意道：“等下你听他们给领导汇报的内容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刚好进电梯。
全程安静无话，不多时便到了十三楼。
郭正华在前边带路，敲了门，众人鱼贯进入办公室。
“检查结果怎样？”陆震霆的脸上还带着中午小憩留下的困倦感，眼神却古井一般，看不出波动。
“出人意料！”
憋了一路的尤信芳激动道：“领导，这绝对是医学史上一大奇迹！”
他从魏如明手中取过一个印有盐淮市人民医院简介的塑料袋，从中取出几份检查报告以及几张黑色的片子递给陆震霆过目。
陆震霆简单翻了翻，也没太看懂，抬头用质询的眼神看向尤信芳。
“我来给领导解释一下。”
尤信芳指着那些单子：“首先是这几张单子，上面各项指标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健康的，与脑梗病人的指标大相径庭。重要的是这几张片子……”
他指着片子上的图案：“领导你看，这个地方就是谭老当初脑梗发作后因病影响到的脑组织，用医学界的话说，这部分脑组织已经坏死了，起不到原本该有的功能了。
“我们今天拍的片子依然这样显示说明什么？说明草虾中的未知物质并非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修复这部分脑组织，而是通过人体的代偿机制，强化活跃的部分脑组织，使这些脑组织负担起更多的功能，从而变相治愈了谭老的脑梗！”
李正总结了一下，尤信芳的意思是谭老师的脑梗虽然被治好了，但不是从根上治好，而是变相的治愈。
“另外，谭老脑中的病变组织范围并不算大，在医院的时候我跟他聊过，当时跟他一起坚持使用草虾的还有一位患者，而那位患者到现在还没有摆脱轮椅。”
尤信芳继续说道：“我推测，另外那位患者的病变组织范围应该比谭老的还要大，需要激活更多的部位进行代偿，因此治疗进度远远不如谭老。”
另一位患者自然是蔡金花老太太。
关于这位老太太的情况，李正也是知道的，因为对方的女儿天天都去店里买草虾，风雨无阻。
其实作为的“还没有摆脱轮椅”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只能靠轮椅出行，而是蔡老太需要靠着轮
椅做康复训练，据其女儿所说，蔡金花老太太最近已经可以下地扶着轮椅慢慢走几步路了。
距离谭老师现在的状态还有点远，但是比蔡金花老太太瘫痪在床的状态已经好太多太多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种物质对脑梗只是治标不治本？”陆震霆皱眉沉吟片刻，开口询问。
“不不不，并非这回事。”尤信芳解释道：“我要说的不是治标治本，而是能够利用这种物质治疗的脑梗人群或许会受限，病变脑组织越多的患者治疗疗程越长，而这种治疗一定有个临界点。我们暂时还未找到无法通过该物质治疗的临界点，需要通过临床经验进行验证。
“而临床验证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所以……”
他转身看向李正：“李老板，杰邦制药想买断您手中培育新品草虾的技术，需要多少钱，您开个价。”
李正早就猜到杰邦制药肯定想把源头直接掌控在手里，所以早就有了防备，他笑着耸了耸肩：“抱歉，我已经将合作权交给盐淮市政府，相关技术我不会卖并且你们想要利用草虾制作特效药得跟盐淮市政府谈。”
“啊？”
尤信芳身边的魏如明发出惊愕声音，一双眯缝的眼睛睁大一瞬，“意思是盐淮市政府成了你的代理人？”
李正想了想，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魏如明感到难以置信，市政府这是给了多少好处？
这姓李的小伙子到底知不知道那种物质代表了多少财富？
竟然就这么交给市政府了？
尤信芳看看李正，又看看陆震霆，眼神讳莫如深：“既然如此，那么能不能请李老板在盐淮市办一所养殖基地，这样也能方便我们随时取样研究。”
他以为陆震霆看李正年轻，使用恩威并施的手段强迫李正这么做的。
殊不知这些其实是李正自己的要求。
当然，对于医药界的人来说，很难理解李正的这个举动。
毕竟他们追逐的就是医药界的名和利，又怎么可能拱手让人呢？
“恐怕也不行，我在阜城县还没站稳脚跟呢，暂时没有那么多精力在阜城县以外的地方展开业务。”李正思索片刻，道：“不过你们可以在阜城县建立一个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