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神话图录藏千般至宝

陈朝,元徽六年夏;陵阳郡,青塘乡十里亭。

清晨时分,村落外山岭阡陌间薄雾朦胧。许多农户人家,已经早早起来扛着锄头向地里走去。

纪缘挎着比他还高的背篓,步履蹒跚走在村里,耳边响起村民们窃窃私语声。

“那不是纪家二娃子嘛?听说他前天遭雷劈不仅没事,还将癔症治好了,看来果然是真的…”

“我就说二娃子肯定会好的,小小年纪,竟有驴一般大的行货。”

“哈哈哈…看他还嫌羞了,七八岁的娃子,就知道害臊了…”

“是啊,二娃子从小呆傻傻的,话都说不清,现在晓得帮他嫂子干活儿了…”

“呸…谁知道是不是被什么妖怪附身了…”

面对路上村民们指指点点,纪缘不禁的加快了脚步。

他此时仅穿着件上衣,而且还是件打满补丁,显得很大的妇人衣裳。

好在那衣衫很宽大,足够勉强遮住下面光着的屁股。

“目前最要紧的是先搞件裤子,好歹我也是穿越者,这整天光着屁股,下面凉飕飕的…”纪缘埋下头,稚嫩的脸颊,有些羞红。

此前他并未真正觉醒‘宿慧’,从出生落地呆呆傻傻了七年,在村里人厌狗嫌的。

直到前天风雷大做,爬到树梢捉知了蝉的纪缘不幸被雷击中,这才觉醒记忆。

要换个人,说不定就被劈死了。

好在纪缘还有金手指,只是昏厥了半天,身体倒没什么大碍。

“前世古玩市场淘的图卷果然是宝物,说不定我能穿越,就与它相关…”

纪缘心头暗想,他现在微微一闭眼,脑海之中一卷图录展开,三千六百点星光,在图录之中一一闪过。

图卷无名,因为前世纪缘最喜欢神仙鬼怪,道经佛法,逛古玩市场时,见这展开来长丈许的图卷上面,绘录着许多神仙图样。

砍价到两百块钱当工艺品买了,正准备回学校慢慢研究呢,就被狂飙而来的跑车给撞死了。

而这图,竟也跟着他到了此界。

图卷之中,三千六百道光芒,每一道,都是一般宝物的修炼方法。

而且,竟都是前世神话中,种种耳熟能详的宝物。

然而,也仅仅只是炼制方法罢了,炼制这些宝物,需要的材质种种天地奇珍,纪缘连听都没听说过。

而且就连炼制方法,绝大多数纪缘也还看不明晰,更研究不透彻。

“先干活挣钱买裤子,等晚上回家再慢慢研究…”纪缘加快脚步,朝着村外的桑林中走去。

桑林中,一个身姿曼妙,盘着发髻,穿着极为朴素的妇人,正在采摘桑叶。

听见脚步声,妇人转头望来,露出姣好面容。

说是妇人,但年纪并不大,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只是常年劳作,皮肤有些黑。

“二娃,你伤还没好,让你在家躺着就行了,我这边你帮不上什么的。”

“我没事的,月茹嫂子,来帮你往回背桑叶吧,我跑的很快的。”纪缘放下背篓,抢过嫂子手里的竹篮。

这个十七八岁,盘发髻做妇人打扮的少女,是纪缘的嫂子秦月茹。

这一世,父母早亡,纪缘是被大九岁的哥哥纪平拉扯大的。

两年前,官府来人发文征兵,要求亭里一户出一丁,刚成婚不久的兄长纪平就被征走了,至今杳无音讯。

兄长走后,幸亏嫂子月茹很能干,照顾着五亩薄田,十亩桑林;耕种纺织,心也蛮好,没再改嫁,一直养着智障儿童纪缘。

“那你路上跑慢点,可别摔了。”秦月茹拗不过他,只能将装满桑叶的竹娄给了纪缘。

望着背着背篓,迈着小短腿,风似的往家跑的小小背影。

秦月茹眼眶有些酸涩:“二娃子癔症好了。或许,该供他去读书的,阿平说的没错,他弟弟很聪明…”

以目前窘迫的家境,一年温饱尚且不足,供养一个半大孩子去读书,几乎是不大可能办到的事。

以前纪缘呆呆傻傻,秦月茹仅是想着给他碗饭吃,日后长大了也就不管他了。

纪缘刚走不久,桑林外,风风火火跑来个大脸盘,身形壮硕,穿的花花绿绿的中年妇女。

“吴婶儿,不是跟你说了嘛,那事儿我不答应。”秦月茹并未给她好脸色。

“嗐…伍老爷多好的人啊,多少人想嫁他,都还没那个机会呢。”

吴婶儿凑上前:“而且伍老爷说了,只要你答应嫁过去,他指定养着二娃子到老,不止你家原来五亩地,他还另赠十亩水田哩。”

“我知道你素来是忠贞的,可你不为自己考虑,你总得为纪家考虑吧,你想想,凭你耕种几亩薄田,能把二娃子养大吗?”

“阿平走了两年,二娃子一直是我拉扯的,我怎么养不大他?”

“就算能养大,二娃子现在病也好了,他以后总得娶媳妇儿吧,你有钱给他置办彩礼吗?”

“趁你现在年轻,还有的选,若再风吹日晒耽搁几年呐,啧啧,那可就晚了。”

秦月茹只顾采摘桑叶:“他日后娶不娶的起媳妇儿,那是他的事,我只将他养成人了,便算是对得住阿平了。”

言罢,冷声说:“我知道你是收了伍家的媒钱来的,让伍大贵死了心吧,我不会改嫁。”

“啊呀,我是收了。可你娘家人,我那秦老哥哥,他也收了伍老爷的钱喲,而且呀,是整整二十缗的彩礼钱哩!”

“什么!我爹他真收了伍大贵二十缗钱?”秦月茹闻言,又惊又怒。

思及自己那整日游手好闲,又嗜酒如命的老爹,这种事儿,他真有可能干的出来。

“你爹说了,他管不了你,但那钱他已经花光了,你要是不答应,你就自己给伍老爷还钱吧…”

吴婶翻个白眼儿:“而且伍老爷也放了话,你若不嫁,那纪家的地和桑林,他也要收回去。”

秦月茹顿时面色惨白,想起伍大贵那肥胖油腻身躯和癞蛤蟆般的面孔,浑身气的发抖。

“我前后来找了你差不多二十趟,今天就是伍老爷给的最后期限了,你赶紧回家收拾收拾,准备过门儿吧…”

吴婶儿斜视着她:“怎么?你敢不答应?”

“我…”秦月茹好想被抽走了浑身力气,瘫倒在地,嘴唇颤抖着说:“我答…”

“我不答应!”话音未落,被一声稚嫩童声轻喝打断。

藏在桑林外偷听许久的纪缘,缓步走了出来。

“二娃,你…你都听见了?”

面对有些惊愕的秦月茹,纪缘迈步走到近前搀扶起她:“都说了我跑的快嘛,刚过来就听见吴家老虔婆威胁你,我都听见了。”

听见被叫做‘老虔婆’吴婶儿脸一黑:“小屁娃子,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她是我家嫂子,长嫂如母,我怎么不能插嘴?倒是你,整日在乡里扇风点火,乱牵红线,不知祸害多少好人家,迟早要烂嘴。”

“你!”吴婶挥手就想一巴掌扇过去,但顾及将要嫁给伍老爷做妾的秦月茹,终究只是冷哼一声。

“那也是你嫂子的事,你岂能替她做主?”

“她若是自己想嫁,那我不仅痛快答应,还将我家房子地产都卖了给她当嫁妆,好歹与我哥夫妻一场,也不算我纪家亏欠她。”

说着,纪缘横眉冷笑:“若是谁敢来威胁强嫁这套,我舍了命,也让他全家不得好死。”

“老虔婆,再敢乱牵线害人,我到时第一个杀你,你信不信?”

纪缘充满杀气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吴婶儿竟不由得挪开眼神,不敢对视。

那根本不像七岁孩子的眼神。

“难道说,二娃子被妖怪附身的事儿是真的?这哪儿像他这个年纪能说出来的话…”吴婶儿心头发毛。

她忽然觉得,这桑叶林都有些阴风飒飒起来,令人脊背发寒。

就算不是妖怪附身,听说这二娃子以前是个智障,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疯起来是真不要命的。

有心扭头就走,但想起伍老爷给的那黄灿灿的两串制钱,她还是强忍着,望向秦月茹:“月茹啊,你答应还是不答应,赶紧给句痛快话吧?”

秦月茹没有说话,满脸呆滞的点了点头。

“好好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这就去回话。”说着,吴婶儿逃也似的飞快奔出桑叶林。

“二娃,收拾东西回家吧,今天咱们不摘桑叶了。”秦月茹失魂落魄的起身。

“嫂嫂,你…”

“我是自愿答应的,行了吧?大人的事,你懂什么?以后要好好的,别乱说死不死的话,你们纪家,可只剩你一个独苗了。”

他知道,秦月茹是不想连累自己,且并不觉得自己一个小孩儿能干什么,便没有再劝。

“你还想吃什么,回家给你做。”

纪缘放下背篓:“我什么也不想吃,我只想你帮我找一些东西来。”

“你要什么?”

“黄牛皮二尺;朱砂三钱,烈酒一杯,最好再有毛笔一枝。”

本以为纪缘会央求一些钱财、或者寻常不舍得买的零食之类。

却没想到净要的是些稀奇古怪的物件儿。

黄牛皮硬,又不好吃,要这做甚?

他又不会写字?要笔做甚?

朱砂?那不是医病的嘛?

二娃子又癔症了?

还是说,二娃子真的是被妖怪附身了?

“你要这些干什么?”秦月茹麻木的脸上,涌现一丝愕然。

纪缘转过身,并没有回答她的疑惑。

只是昂首淡淡说:“嫂嫂,你按我说的,帮我找来这些物件儿就行了,越快越好!”

看着纪缘负手而立,英姿勃发的背影。

秦月茹竟有些被他的自信气势震住了。

若不是他身材太矮小,穿着身大大的女人衣服。

还光着屁股的话…

“喔…对了,最好帮我再弄条裤子,也是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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