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夜降临之前，亡灵军撤退，对中央军以及盟友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即便有日耀法阵和神职者、魔法师们的照明术，或各种照明方式，人类与亡灵在夜晚的战斗能力，也是截然不同的。
随着天色变暗，哪怕四周仍旧光明如白昼，但人类的压力也仍然会提升不少。
而且五花八门的照明方式，也会相互间影响到，产生许多白天所没有的视线死角。
夜晚，对于亡灵则完全不同。
亡灵并不依靠视力，大部分亡灵也没有眼睛。
更多的是依靠天生对于生命的嗅觉。
在白天和黑夜下，亡灵的战斗力，毫无区别。
在亡灵军撤退后，威斯汀伍德王国方并没能松懈下来。
大量的伤员需要救助，阵地需要修复。
虽然亡灵军撤退了，但并不是被他们打退的。
谁都知道，下一次亡灵军的进攻，一定会更猛烈。
这次不过是试探进攻而已。
亡灵军的强者可还没有出现呢。
大量的治疗药剂被送到了前方，甚至还有一些治疗效果比较差的草药，可以给予轻伤员治疗。
神职者和懂得恢复魔法的魔法师们更无法休息，四处奔波，不得不喝着昂贵的魔力恢复药剂，给伤员们治疗。
即便如此，还有许多伤员，被埋在骨堆里无法被救出。
人员实在不足。
何况即便将他们救出，也不能将伤员送到后方的安全处。
没有这么多的人手，也不可能安排人将他们运送与护送回去。
哪怕是断手断脚，或者濒临死亡的人，也只能送到大本营后方的后勤部队中，靠着日耀法阵的作用，自我恢复。
实在是伤势过重的，只能等死了。
大本营中，福托比.列登听着下属们接连不断的汇报。
“左线军轻伤一千四百人，重伤三百七十人，死亡一百九十人。”
“右线军，轻伤一千一百人，重伤四百一十人，战死三百三十人，无一逃跑。”
“前锋军阵亡九百三十人，重伤一千四百人，轻伤无法统计。”
“左翼伤亡无法统计。”
“右翼伤亡无法统计。”
福托比.列登知道，这些伤亡，只不过是个大概，不可能很准确的。
至于左右翼的无法统计伤亡，是因为，两边都是由佣兵、冒险者，以及自愿军组成。
这些人大多数都没受到过正规的军事训练，在这场大规模的战场中，不可能如中央军一般，结成军阵战斗，相互间，甚至可能会生出掣肘，没人能将他们统帅起来，为此，与亡灵的战斗时，必然会各自为阵。
在战后，也会如散沙一般混乱，导致无法统计伤亡。
但想来，两翼是伤亡，肯定会比中央军的伤亡还重。
伤亡情况，让福托比.列登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虽然从战况来看，是己方占据了优势。
可骷髅只是亡灵军最弱的一种亡灵，而且还有日耀法阵的帮助，以及神职者们的神术对亡灵的克制，却打得如此狼狈，让福托比.列登感到有些出乎预料。
之前，两翼出现被压制时，他就已经有些忍不住，想要派遣传奇强者去帮助两边稳固阵线了的。
哪怕己方的传奇强者，会引出亡灵军的传奇亡灵的针对攻击，也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好在亡灵军及时退去。
但福托比.列登知道，这只是开始。
左右翼先不提，这一战，中央军就死伤超过七千人，几乎要到达十分之一了。
其中有很多重伤员，即便被救了回来，也是无法再继续战斗的，减员非常严重。
而亡灵军呢，也许被破坏的骷髅很多，超过五万的骷髅，可那只是普通的骷髅而已。
福托比.列登可是知道，亡灵军的主力，是那些蓝色骷髅，灰色骷髅，都是由于亡灵军战斗后，战死的人改造成的，是他们印象中的那种骷髅。
如果因此就认为那些蓝色骷髅和灰色骷髅差不多，那么接下来的战斗，他们会败得更快。
“西非丝牧者，伤员就交给你们了。”福托比.列登向水神教会的女牧者礼貌的下令：“请务必让保证更多人能回到战场上，我们需要维持更多的战力，哪怕他们只有一条腿，一只手，只要能战斗，都得继续战斗。”
这话也许说得很残酷，但他知道，不管是在场的人，还是那些士兵们，肯定都明白这一场战斗的意义。
这个时候，也不是矫情的时候，就算要矫情，也轮不到他。
“请您放心。”女牧者摩拳擦掌：“我一定会尽可能的救人的，这是我们教会的职责与义务，在水神的注视下，邪恶必然失败。”
福托比.列登叮嘱：“尽管有日耀法阵的协助，但我想，亡灵不会知道日耀法阵的作用，它们也许会派血族潜入，如果遇到一定要小心。”
亡灵中，最像人的，就是血族了。
就算是亡灵法师，都不能比血族更像人。
而且血族的力量在伤员遍地的地方，也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不管是造成混乱，还是破坏阵地，都是最适合的。
“当然，请您放心好了。”女牧者挥了挥拳头，咬牙道：“它们要是敢出现，我绝对不会让它们能够伤害到任何一人的，将它们全都砸成灰。”
随后就大步走出营帐。
等女牧者离开营帐后，泽拉泽才苦笑着摇摇头道：“请您放心，列登大人，虽然西非丝牧者个性大大咧咧的，但那只是她们教义导致的，本人其实心思还是细腻的，她一定不会放任亡灵潜入。”
“我知道。”福托比.列登严肃的说道：“否则也不会请西非丝牧者出手了，我只是担心，夜晚，亡灵并不会安静，您知道的，在夜晚的加持下，亡灵会更加活跃，哪怕那个亡灵法师是个白痴，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可惜我们对亡灵军的情报太少了，不知道它们会如何行动。”
虽然早已派遣过人去探查，可也只能探查到一些大致的情况。
说到底，亡灵军的核心全是亡灵。
不管是细作还是间谍，都不可能深入进去，探查到亡灵军中心的情报的。
而从不死者之主派遣亡灵大军四处攻城略地的情况，以及那些国家在臣服后，并没有受到亡灵军的大肆杀戮，就已经完全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亡灵法师的做法了。
就算是要将之归类为亡灵天灾都不可能。
也许就是因为如此，才让各教会没有派遣支援来威斯汀伍德王国吧。
也许是猜测到他的想法，泽拉泽真心实意的说道：“列登大人，请您相信，我们教会，会帮助您到最后一刻的，就算是战死在亡灵手中，我们也会死在您的前头。”
其余教会的负责人一同行礼，表示自己的想法与泽拉泽说的一致。
福托比.列登不得不站起身：“各位，我当然相信这一点，毕竟亡灵是生灵的敌人，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不可能投降亡灵的，我等来此，都已经做好了必死的觉悟。”
泽拉泽说道：“列登大人，我们已经能做到我们所能做到的最好的了，无论如何，想不到的事情，您如何去想，都是没有结果的，现在能做的，就是做好防御，等待着亡灵军的下一次进攻，灰色的骷髅虽然很弱，且在日耀法阵下被削弱了许多，但肯定也是那个亡灵法师的一股重要力量，如今被我们击杀了超过五万只，我想，那个亡灵法师也肯定很心疼，否则他就不会退兵了，接下来，只要加强好防御，我们还是有胜算的。”
如果主将先对这场战斗失去了获胜的心，那接下来的战斗将会很艰苦。
身为主教，泽拉泽虽然不通军事，却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劝说。
这时，暗黑教会的牧首提出自己的担忧：“那些死亡骑士，该如何防备？我担心它们会绕到我们身后，亡灵骑士的速度很快，而且很强，我们不得不提放。”
这一点，虽然说不上很有信心，但福托比.列登还是有准备的，立即回答：“请毕格达特牧首放心，我安排了飞羽军去防守，死亡骑士是非常强大的亡灵，我相信亡灵法师手中也不会有多少，不需要完全拦截掉死亡骑士，只要能让死亡骑士损失多一些，亡灵法师必定会将死亡骑士调回。”
在看到灰色骷髅撤退后，他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连普通的骷髅都舍不得损失，何况是珍贵的死亡骑士？
亡灵法师毕竟没有受过军事指导，也没有专门学习过军事，对付军力弱小的国家，可以依靠着亡灵大军直接压迫，或者用传奇强者武力威胁，但对威斯汀伍德王国这样的军事强国而言，做法就显得有些优柔寡断了。
这样的指挥者，如果是自己麾下的将士，他在知道后，一定会将之踢出自己的军队的。
此时却有些庆幸。
当然，即便亡灵法师的指挥比较差，双方的战力差，也仍旧很大。
而且，就因为亡灵法师有可能不是很懂军事，反倒可能因为久攻不下，顾不得之后可能需要攻击王都，气急之下，一根筋的将全军压上来。
到时，情况就严重了。
虽然能够尽可能的将亡灵军消耗，本就是他们的任务，但中央军在此的另一个任务，是尽可能的将亡灵军拖在这，给王都足够的准备时间。
也就是说，他们就算要全军覆没，也得把时间拖得尽可能拖的久一点。
如果能拖到西面军与北方军赶回，他们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当然，到时候还能有多少人存活下来，都是掰开手指都数得完的事情。
......
芒托山下，依靠巡逻的任务，让厄伦.沃巴斯感受到了之前大战的氛围。
空气中有血的味道，有骨头被燃烧的味道，有肉体被腐蚀的味道，还仿佛有灵魂在哀嚎。
这是在王都都无法感受到的事情。
曾经进入国西面军，参与过于斯沃尔克帝国的战斗的厄伦.沃巴斯体会到了另一种残酷战场。
虽然与斯沃尔克帝国的战争同样惨烈，可是战斗的双方都是人，高层也全是人。
当战况激烈到一点程度时，即便军队上层还想继续，下层的士兵也坚持不下去的。
而亡灵，可没有思想，只要控制它们的人下令，它们就会战斗到粉身碎骨。
“咔嚓，咔嚓。”
这不是亡灵再次出现的声音，这是靴子踩在骨头上发出的声音。
地面上，几乎都已经被碎骨覆盖住。
看向黑夜里，亡灵退走隐藏的方向厄伦.沃巴斯向部下警告：“不要放松警惕，亡灵可能从任何地方出现，一旦遇到情况，哪怕是你们认为的错觉，都立刻报告。”
在战场上，任何可能，都会给己方带来威胁。
有许多人，都将威胁当成错觉，因此死不瞑目。
这样的事情，厄伦.沃巴斯看过很多了。
也许他对政治不敏锐，也缺乏大局观，但不缺乏战场经验。
“嗯？！”
天空一片漆黑，因为亡灵军的乌云的关系，既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
可是厄伦.沃巴斯却仍旧感觉到，天空似乎变得更黑暗了，感受到了一股威胁，心中警觉了起来，抓紧了自己的武器，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