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晶心终于对上了盼望已久的形意拳高手,为此她不但没用气劲,甚至把劲力都压制了,仅以一个普通搏击手的水准来跟对方比拼。
这一战打得窝火,因为跟严晶心设想的全不一样。
形意拳号称心意六合,也主张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可这六合施展出来跟严晶主设想的不是一回事。
它的心与意并不是追求动作与神经反应的同步,它的意与气合也不是神经反射路径与气劲成一,气与力合就更不是气劲与劲力融合。
形意拳的心与意合是讲究发力的效率,比如一拳想打出一百公斤的力量,形意拳就是调用身体来凑足这二百斤,如果调用的幅度最小速度最快,它就算心意传神。
意与气合就是简单的呼吸频率,通过调整吸呼来影响发力。
而气与力合稍稍复杂了些,还是加深呼吸练习,让呼吸的身体反应尽量达到发力的部位。
这需要练习肺活量了,所谓纳气到脚根就是憋力时一直保持着供氧,跟硬气功差不多的路数。
总而言之,就只有一个力字,所有的动作,包括拳架身形、呼吸、神经反应全冲着如何发力去使劲。
怪不得说形意一年打死人呢,形意拳就是身体拳,完全依赖于身体或者合理利用身体蓄积的惯性动能。
这种拳,身形一直都限定在一个幅度内,就是为了保持身体的惯性,所以才突显出桩功的重要性。
施展形意拳时,身体总是憋得慌,没了自由随性,缺乏意境,就像一把规尺一样。
为什么南方很少有人能将形意拳用好,那是因为形意拳就是打身体,哪怕是矮的人,打形意拳也需要身体壮。
并不是贬低形意拳,但真这么干的话,都是用身体欺负人,泰拳比形意拳杀伤力可大多了。
人家泰拳也是硬桥硬马,杀伤力也强,对身材要求并不高,反正都不管不顾后果,还计较个什么劲。
跟严晶心对打的选手也是这么干的,他把自己身高体壮的优势用到了尽。
靠山贴就真个像笨熊一样依靠身体重量的死力,把严晶心恶心坏了,怎么看怎么像对方想占她便宜一样。
剩下的鸡形、马形、虎形像什么就不用言传了,体会精神吧。
但人家形意拳就是这个样,严晶心的对手也冤,没地方说理了。
可他惹火了严晶心,看完了他的路数后,严晶心一个寸劲就把他崩了出去,还是在他关门格挡之下,就完全用劲力把对手崩飞。
严晶心还不罢休,追身还加上了一脚旋身摆腿。
那名选手当场大叫一声,飞出去了得有七八米,还好严晶心没下死手,他落地时还算稳当,只是坐倒了。
这一下让严晶心被荆桔好一顿数落,不讲武德下手太重云云。
严晶心也不得劲,叫那么大声干嘛,又没伤着,不就是飞远一点嘛,你们形意拳不整天嚷着打人如挂画嘛,真被人挂了画,怎么要死要活的。
就为这,严晶心不干了,任是武术队的总教练使用什么招,她都是一句过去:“没对手没意思。”
她在微信里也是这么跟魏溯难扯乎的,还好魏溯难了解她,知道顺毛捋:“孙禄堂也活了七十多岁,也不像泰拳选手那样短命啊,可能只是跟你交手的人没有领会到形意拳的真意。”
严晶心想了想也没好话给他:“不对,孙禄堂后来走了融合的道路,他的丹法不是形意拳自己的,更多的从八卦掌和太极拳那里引用了道家的理论,形意拳本身就是这样,天花板低。”
魏溯难等了好一会没回话,严晶心差点紧张起来,别不是妈宝又生气了吧,最近好像他也没那么娘啦。
还好,魏溯难是去做功课了:“我查到了,形意拳之所以于近代才兴盛起来,我觉得是因为练气的法门缺失了,为了追求杀伤力,只能从对身体的力量进行挖掘,你说得对,形意拳为的就是这个,求仁得仁。”
严晶心又开心回来了:“算你识相,不过总觉得没劲,靠着身体去欺负别人算什么本事,我一用劲力,一个寸劲就将他打飞了,我妈还……算了,不说这个,我准备回去了,你想好下一段用什么情节了吗?”
魏溯难发了个囧脸过来:“这几天都在想,就是没想清楚。”
“那就是没想,别打岔!”
好吧,被戳穿了,魏溯难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依依不舍地退出了火影的窗口,小魔女不在,这几天的日子那叫一个舒坦。
严晶心又来了一条:“功夫还是应该以发掘人体的潜能为要,不能是仗着身体去欺负人,不然不用打了,做个体检定输赢算了。”
有人请假尿遁,严晶心也不理会,只当找个树洞:“我觉得刚得到的金刚不坏体就不错,至少不是那种仗个骨架来练的功夫,要不下一段就玩玩这个?”
魏溯难移形换影回来了:“不好吧,那东西不太人道。”
“也就是在那里面练,要什么紧,决定了,就它,你抓紧时间挑情节,不聊了,我订票,晚上就到家了。”
严晶心不知道,网络的那一头响起了一声惨嚎,让贤慧都紧张了,忙过来看宝贝儿子又啥毛病。
魏溯难以动画片情节不合意搪塞了过去,然后就打开了神奇的搜索引擎,金刚不坏体,上哪练去?直接金大的连续剧?不过好像太夸张了,没有裨益啊。
想来想去,他想到这功法来源于天地会啊,那天地会应该有人练啊,找了找,还真找着了,嚯,还是个狠角。
方世玉是也,他就从小练的南少林金刚不坏体,还有一部李爷爷主演的经典武侠电影,满级的帅,不错不错。
下好了电影,魏溯难就开始拉片,中间还是魏嘉新咳了好几下他才反应过来,等着主厨呢。
也没吃得安心,胡乱地扒拉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兜上外套就得出门:“妈,我在冰箱里给心心留了饭菜,我去机场接她。”
等他走了贤慧才叹了口气,担惊受怕的日子又回来了,两小不好盼着他们好,现在他们好上了,家长们不好了。
魏溯难和严晶心都还没满十八,还没有驾照呢,开不了车,接机得坐地铁,老远了。
但接不是为了接,而是为了显示接的态度,你们滴明白了吗?
一来一回,两个小时就没了,严晶心不乐意在外面吃饭,说实话,她还挺想念魏溯难做的饭菜,所以还是回了魏家。
严励也过来了,时刻准备着截胡,女儿离家几日,连个年都没过囫囵,说什么都得把她拉回家去。
不过想让他去接不太现实,在严励的观念里,放羊就是把羊放出去到外面吃草,要不干嘛要用放字而不是拉或牵字呢。
拉或牵是要把羊拽走时用的动作,比如现在。
看着严晶心吃饭吃成小猪的样子,严励是又欣慰又脸红,哪里还有姑娘家的形象可言。
严晶心无所谓,在她看来,反正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还要啥形象,就连以前在贤慧面前的那一点点小矜持都杳无踪影了。
贤慧这个自封的准婆婆倒是没嫌弃,就是有点心疼:“训练基地都吃什么呀,饿成这样哪里还能比赛。”
严晶心还算有良心,好不容易才咽下了嘴里的饭菜:“唔,吃得不差,鸡鸭鱼肉都不缺,龙虾螃蟹也有,就是味道……”
说着说着严晶心就打了个冷颤,这几天的饭点就是个梦魇,太可怕了,全是水煮的,连盐都吃不到几星。
这么想魏溯难那是太帅了,不错,是张很好的长期饭票,严晶心的大眼睛都眯出了星星。
她还给魏溯难夹了筷虾仁,直接塞他嘴里:“有进步,给点奖励。”
说着她就放下了筷子,打开背袋拿出了个盒子随手就扔给了魏溯难:“还不快谢恩。”
两小打情骂俏的样让几位家长看得直眼晕,严励还泛酸来着,唉,女儿大了,懂得刷父亲的卡给男朋友买礼物了。
魏溯难当场打开,是一条皮带,看样子不便宜,严励眼里又冒火了,是炉火中烧,还一直蹭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
严晶心故意熬了好一会才嘻嘻一笑,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条领带,那是给魏嘉新的,还有一套绫绸睡衣,那是贤慧的心头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严晶心将背包往沙发上一扔完事。
就在严励想遁走避开尴尬时,严晶心“当当当当当”地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件冲锋衣就给严励披上了:“防水保暖,野外作业必备,还可以展开成一个睡袋,喜欢吧?这可以用我的赔练补贴买的。”
严励只得背过脸去,太暖…不对,是太热了,热得眼都红了。
感动归感动,严晶心还是被严励给拉了回去,没辙,人家的小棉袄,那当然得带回家。
这就出了问题,舟车劳顿,严晶心没来得及细问梦境的事,就草草的洗漱睡下了。
人山人海彩旗招展,一块巨大的沙地操场上,数百青年正挥舞着手里的彩旗,他们排成列阵时散时聚,还裂成了几个方块互相穿梭。
最后终于形成了一个大方型,外头是擎举的红旗,里面点缀着蓝旗,正好组成了一个大大的雷字。
操场边的土坡上,看热闹的人们正在攀谈:“雷老虎那么有钱,他在山东做什么生意?”
“嘘,他以前是山贼,听说这个运动会是他拿钱出来办的。”
“有钱又怎么样,有钱就了不起呀,有两个臭钱就做威做福,又买田又买地的,三个月就把我们杭州的地皮炒贵了,你看看,好好的良田硬是铺了沙子,造孽啊。”
“没办法,知府大人跟雷老虎互相勾结,他能不嚣张吗!”
一位少女回过头,露出了她的绝世容颜,太水嫩了,可这张吹弹可破的脸上现在却没了笑容。
旁边的丫鬟接着她赶紧走,一边走一边细声劝慰:“小姐,走吧,别听他们瞎说。”
少女依然不解怀:“原来爹在他们心目中这么坏呀!”
丫鬟不放心,又拉着她走快些:“赶紧离开这,不用担心,这里没有人能认出我们来。”
这话丫鬟自己都不信。
少女勿勿的身影还是被几个年青人注意到了,他们露出了一脸的贱笑:“好漂亮的姑娘,走,认识一下去。”
几个年青人没走大路,一溜小跑从土坡上赶到了少女的前面,拦在了路上。
“姑娘,一个人?要不我们一起看比赛?”
丫鬟忙挡在少女身前,换了几个方向,都没脱出那几个年青人的拦截。
少女任他们如何挑逗都没出声,那几个小痞子就以为她听不懂当地的方言,开始动手动脚:“原来是北姑啊,太漂亮了。”
当中一个戴着白高帽穿着白褂衫的家伙还伸出一根手指来勾少女的下巴。
少女躲开,怒了:“你们别欺负我,我会讲杭州话的。”
勾手指那家伙更得意了:“那更好,懂得讲话能勾通。”
说着他就想把他的猪爪子往少女肩膀上攀。
就在这时,一位少年骑着一辆木轮自行车冲下土坡,一边疾踩一边呼喝:“喂,别欺负我妹妹。”
少年骑车冲到了几个小痞子身前,以脚作撑,木轮自行车一个回转就刹住了,不过后轮也扫起了一篷沙土,将几个小痞子打了个灰头灰脸。
少年还冲着少女一阵阳光:“干嘛不教训他们,就这几条番薯,怕是连你一招都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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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一脸懵,不知道少年说的什么,少年也看出来了,少女没听明白。
难道这该死的梦境又出问题了?
他神思不属,连着那几个小痞子叫骂都没听到:“我认得你,你不就是方世玉嘛,你哪来妹妹,别坏我们的好事。”
严晶心去了哪呢?
她也不太确定,这里好像是少数民族地区,人们正在河滩上聚会,表演傩舞驱鬼却邪。
怎么回事呢?
正当她发愣出神时,有人一拍她的肩:“咏春,别愣着了,等下你爹和你妹就要过来了。”
咏春?严咏春?想不到竟然代入到本家身上来了。
严晶心一回头,就看到了龟婆那张熟脸,呃,不对,这是严咏春的小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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