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当天,沈暮去医院帮老爷子拿了最后一个疗程的中药。
听医生说欧瑾在忙,沈暮也没有去打扰,取了药便准备离开。
可她刚走出取药厅的大门,一个中年女人猛地撞上来,手里拎着的水果和沈暮手中的药都掉在地上,哗啦啦的洒了一大片。
沈暮皱眉,却也先伸手去扶人,问:“你没事吧?你走路怎么不看着......”
她话还没说完,女人就坐在地上哭嚎起来:“你这个小姑娘!明明是你撞了我!你怎么还赖在我身上了?”
沈暮瞪大了眼睛,这是......碰瓷碰到医院里来了?
女人竟开始撕扯着自己的外套,喊着:“我身上带了三万块钱的!我的钱呢!”
她一把抓住沈暮的裤脚,喊道:“是你故意的!你偷了我的钱!这是我给儿子治病的钱啊!你真是丧尽天良!”
女人一哭一嚷,周围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沈暮被她哭的心烦,说:“女士,是你撞了我,我也从来没见过你的什么三万块钱,你非要这样无理取闹,那就调监控吧。”
一听说要调监控,那女人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更嚣张了:“你这个小姑娘,你明明知道这里没有监控!你就是故意的!你把钱还给我!”
这是打定主意要讹她了,沈暮便想着报警,她才不会吃这种哑巴亏。
她还没把手机拿出来,人群里就走出一个女孩,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举着自己的手机,说:“女士,这位小姐没有撞你,明明是你故意碰瓷,我都录下来了。”
女人一听,脸色就变了,女孩又说:“我现在就报警,把录像交给警察,你敲诈人家是要被拘留的。”
“还有,你故意撞人,弄撒了这位小姐的中药,你也要照价赔偿的。”
女孩几句话,又举着手机信誓旦旦,女人一下子没了底气,匆匆忙忙挤出人群就跑了。
沈暮无奈的笑了笑,对女孩礼貌的道谢:“多谢你出手帮忙,要不留个联系方式,年后我请你吃饭?”
女孩微微一笑:“好啊。”
两人互加了微信,沈暮收到女孩发来的名字,改了备注——蒋安宁。
她想,这姑娘人长得漂亮,名字也挺好听的。
除夕之夜,家家团圆,沈家虽然也让佣人准备了大饭,家里也算是张灯结彩,可气氛总是冷清的厉害。
沈历山在书房工作,许如云和沈清柔坐在客厅看电视,沈暮陪着老爷子在后边小院聊天,一家人除了吃饭,怎么也不肯聚在一起。
老爷子叹了口气,说:“走吧,去前面吃一顿大饭,这一年就算过去了。”
沈暮扶着老爷子走到前面餐厅,菜都已经摆上桌了,沈历山不大说话,许如云也拉着脸。
饭桌上都能看出来许如云不大高兴,可也没人出声问一句,许如云这表情逐渐尴尬起来。
她实在憋不住,便说:“小暮,大过年的,阿姨想求你一件事。”
沈暮微微一笑:“许女士说话就说话,别总是用求的,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许如云咬了咬牙,说:“你看你的气也消了,清柔的脸......你能不能把解药给她?让她痊愈?”
沈暮抬眼看了一眼沈清柔,那张原本白净的小脸上布满了红疹,有几处还被她自己挠破了,看着恶心又恐怖。
要不是因为这一脸的红疹,沈清柔年前就复出了,可现在她连家门都不敢出。
沈暮笑了笑,说:“不能。”
“我说过了,没有解药,也许她过几天就好了,也许这辈子就这样了,她有本事给我的人下病毒,那应该也有本事自己解决。”
许如云一噎,说道:“小暮,你已经逼走了我的清雪,难道要将清柔也逼走吗?你就这么容不下我们母女?”
许如云一贯喜欢在沈历山面前装娇弱,好像沈暮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沈暮乐呵呵的笑:“许女士,我纠正你一下,沈清雪被遣送出国,是因为她私生活不检点,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有空在这里跟我装柔弱扮委屈,不如反省一下自己是怎么把女儿教成那样未婚先孕,借孕骗婚的样子!”
沈暮一顿,说:“也不对,许女士就是这样过来的。”
“够了!”沈历山猛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一脸嫌恶的看着沈暮:“你有完没完?非得把这个家搅得鸡犬不宁是不是?”
沈暮淡定的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我很好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毫无理由的厌恶我?”
“厌恶?”沈历山冷冷一笑:“我不是厌恶你,我只想让你闭上嘴安安静静的吃饭!”
沈清柔放下筷子,怨恨的看着沈暮:“她坐在这里,别人怎么吃得下饭?沈暮,左右你也不在意这个家,就不能在大大给我们一点清静吗?反正你有的是地方吃饭。”
“住口!”老爷子怒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小暮是沈家的人,大过年的你要让她去哪里吃饭?”
沈清柔却还来劲了:“爷爷,她把我和清雪害成这样,今天要么她走,要么我和爸妈走,您选一个吧!”
沈暮觉得有些好笑,原来这偌大的沈家,她一直是孤身一人,而沈清雪和沈清柔,无论犯了什么错,背后永远有一双父母。
老爷子气的直咳嗽:“你......你们给我......”
话没说完,沈暮便出声说:“算了,爷爷,你好好吃饭,我换个地方吃。”
老爷子急着叫她:“小暮,你不用走,这是你的家!”
沈暮握住老爷子的手,笑着说道:“行了,您急着出院不就是想吃个团圆饭吗?我在哪吃都是吃,更何况,这算我哪门子的家?”
她看了一眼管家,说:“照顾好爷爷,药我放在他房间了。”
“是,大小姐。”
沈暮交待完,转身离开了沈家。
她却不知,她前脚离开,老爷子后脚就摔了碗碟。
老爷子大骂道:“一群混账东西!吃吃吃!你们一家人好好吃!我老头子就算饿死,也比跟你们坐一桌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