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你叫沈暮,朝朝暮暮的暮

第六百五十八章你叫沈暮,朝朝暮暮的暮

沈历山好像被戳到了痛处,他闭着眼睛缓和了许久,终于哑声开口。

“是,七年零七个月,假婚姻,假丈夫,假妻子,一个房间,她宁愿睡沙发,也绝不僭越一步。”

饶是沈暮见过那么多大风大浪,在听到这件事之后,还是震惊许久,甚至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沈栀书是多么有谋算又多么自主的女人?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沈历山继续说道:“我原本以为只是假结婚,又能成就事业,何乐而不为?

可婚后我才知道,住在一个屋檐下,却看着她永远优雅、贤惠、却疏离礼貌是什么感觉。”

沈暮张了张嘴,说:“所以你喜欢我妈妈?”

沈历山苦笑着说:“她跟我合作的时候算准的是我不会对一个有孕的女人动心,我也没想到我会对一个孕妇上心,我觉得自己窝囊,在外面应酬的时候喝醉了,和许如云发生了关系。”

他抽了口烟,说:“我以为婚内出轨,多少会让栀书难受,或者生气,可是没有。”

他说:“她听说这件事之后,只愣了几秒,说出的那句话,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沈暮立刻问:“说什么?”

沈历山指尖夹着烟微微颤抖,说:“她说:‘抱歉,既然你有了心爱的人,那等我生产后,立刻就去办理离婚手续,可别耽误你们俩。’”

沈暮想,对当时深爱沈栀书的沈历山来说,这句话无异于在往他身上捅刀子。

她不爱他,所以毫不介意他在外面有了女人。

沈暮叹了口气,说:“可是并没有离婚。”

沈历山点点头:“我逼着如云来劝她,说既然我答应了帮她,就不会反悔,请她安心在这里住着,如云会住在外面的房子里,没有怨言。”

沈暮嘲讽一笑:“没有怨言?这话你也信?”

沈历山抽了口烟,说:“不然呢?难道要我看着栀书再去找另一个男人合作吗?变成另一个人的假妻子?

她足智多谋,可身体不好,她需要别人的庇护来隐藏身份。”

沈暮皱眉说道:“为什么要隐藏?她在躲什么人?她有什么仇家吗?”

沈历山摇摇头:“不知道,她从没提起过。”

沈暮信了,以沈栀书那样谨慎的心思,想必不会多说。

她又问:“那我母亲去世的事情”

沈历山看了她一眼,说:“这个你不用怀疑,没有人故意害她,她原本身体就不好,她自己好像也知道,总说着她哪天不行了,让我一定把你藏好。

你七岁的时候她突然就病倒了,她甚至没让人请医生,只说这病治不好,交待了后事就走了。”

沈历山又说:“还有墓地的事情,她说了,她不是沈家的人,不能占用沈家的墓地,自愿葬在别处。”

沈历山抽完了手里的烟,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说:“就是这样,你听完了,可以走了。”

沈暮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回神,她沉浸在陈年往事之中,思绪混乱。

那些想不通的事情都解释通了,可又出现了更多想不通的事情,仿佛一层布掀开,还有一层布,后面包裹着巨大的真相。

沈历山说:“答应你母亲的事情我没做到,我没有护过你一天,如云母女欺负你十几年,我将对栀书的怨恨撒在你身上十几年,如云死了,沈家也算走到头了,我们两清了。”

沈暮怔愣许久,嗤笑一声:“你怨恨她?为什么呢?因为你爱她,她不爱你,所以你怨恨她?”

沈历山闭着眼,转动皮椅背对着沈暮不再看她,也不再开口说话。

可有时候,沉默就是答案。

由爱生痴,由爱生嗔,由爱生恨,由爱生念。

嗔痴恨念,蚀骨思念,这些年都化为一腔怨怼宣泄在沈暮的身上。

当年的沈栀书如何无视沈历山的爱,这些年沈历山就是如何无视沈暮的存在。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报复沈栀书,可唯一受苦的人,是沈暮。

沈暮起身,说道:“我知道了,我和我妈的东西我都会搬走,股份我会去还给爷爷,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转身往外走去,沈历山却又叫住她:“小暮,等一下。”

沈暮转身看向他,沈历山说:“你过来。”

沈暮皱眉,却还是走了过去。

沈历山打开书桌下的保险柜,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

小盒子里摆着两个小本本,他拿出来递给沈暮,沈暮却愣住了。

离婚证。

沈历山苦笑着说:“离过婚了,我恨她,大概是因为她从来不属于我。”

沈暮接过离婚证,沈历山手中又捻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里的沈栀书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坐在花园里,小腹微微隆起,正悠然的泡着茶。

沈历山迟疑了一下,竟像个孩子似的,有些心虚的缩回了手。

他说:“这张照片是我的,不能给你。”

他又拿出一张折的四四方方的纸来,小心翼翼的打开。

纸张年代久远,有些脆弱,折痕处翻着黄色。

沈历山交给她:“你的出生证明。”

沈暮心中一震,接过来仔细看着。

上面一栏写着的很清楚——

姓名:沈暮。

母亲:沈栀书。

父亲

父亲那一栏,无。

沈历山摆摆手,说:“就这些东西,其余的都没有了,你走吧。”

沈暮看着沈历山苍老的脸,好像透过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到了往事的惨淡。

她轻声说:“再见了。”

沈暮转身往门口走去,可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又传来沈历山的声音。

他轻声说:“你不用纠结自己现在应该叫什么,姓什么,你姓沈,不是沈历山的沈,是沈栀书的沈,你叫沈暮,朝朝暮暮的暮。”

“栀书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是她为你起的名字,永远都是你的名字。”

沈暮的心脏瑟缩着疼痛了一下,好像有些疑惑被解开,心头的死结都释然。

她不是无名无姓,也不是没有身份的野种。

沈栀书深爱她,她叫沈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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