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才月被拖进房间,随后那二人又找了根绳子将她绑在靠床的窗梁上。
这个房间和堂屋只隔着一扇破败的木门,所以堂屋里的声音她依然能听到。
“李同甫,你是我们汉人的英雄,但是你昨天所做的我们无法原谅,所以对不住了,我们必须限制你的行动。”黄才月听得出来,这个声音还是那个坐正北位的人的。
“哼,你现在已经弄清我的身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伤害她!”
“你放心,我们没有那么卑鄙,只要你别乱来,我们保证不会动他一根毫毛。”
“好啊,那还等什么?来啊,杀了我啊!”
老大的话听上去很激动,似乎他就等着别人来杀他,让黄才月听得心慌意乱。
“李同甫,我们在座的都十分敬重你,但是我们不会动私刑,明天你将会受到审判,最后由兄弟们来决定你是该活还是该死。不过,在此之前,我也有一些话要给你说清楚,好让你死个明白。”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鼠辈,说我们残杀百姓,可是你仔细想想,康宁城住着几个真正的百姓?我告诉你,那些个商贩,每个人身上都背着血债!他们依仗着康宁城的守军,在城外为非作歹,他们所贩卖的货物,哪一件不是从百姓手里巧取豪夺而来的?!还有那些驿户,拿着朝廷的粮饷,还要从灾粮里面分一杯羹出来,他们和那些商贩上下勾结,上骗朝廷,下轧百姓,哪一个不该千刀万剐?!”
“这一次,我们集中人马,好不容易得到机会能将康宁城拿下,可是你~~你~~哎!你知不知道,这次机会错过之后,我们得用多长时间积攒钱粮再来一回?老百姓又得受多久的苦?那些死去的兄弟,他们~~他们泉下有知,又如何能安心闭上眼!”
这人声嘶力竭地控诉着,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颤抖起来,而当他的话音落下,现场一片死寂,连隔在房子里的黄才月都不禁为之动容。
然而老大根本不吃这一套,他依旧用他那沉稳的声音说道:“对不起,你的这套说辞对我没用。无论什么原因,一个手持凶器的人都不该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下死手,更何况还是趁人不备。”
“好吧,既然话不投机,也就无需多言,带他下去!”那人吩咐道。
随后,黄才月就听见有人走出堂屋,跟着,房子里的两个人又将她带入堂屋里。
那两人将黄才月带至堂屋中间,黄才月看见周围的人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你跟李同甫是什么关系?”原先抱着剑的人此刻已经回到他正北位的位子上,老大那柄大剑就在他的座椅旁。
“不是什么人,只是认识而已!”黄才月倔傲地回答道。
“仅仅是认识?他宁愿为了你去死?!”那人显然不信。
“哼,你爱信不信,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叫李同甫的,还是什么千户什么弹压。”
郑老爷此时仍然坐在靠左边的座椅上,他闻言站起身,走近黄才月问道:“小兄弟,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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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家同住一屋、同睡一床,你让我如何相信你们仅仅只是认识呢?”
黄才月嗤笑道:“这有什么?你跟玉山还当了二十年的父子呢,他不也是今天才知道你不是商人的么?!”
黄才月一句话顿时噎得郑老爷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他才挤出一个笑脸,说道:“小兄弟,我听玉山说,你平生最看不得官兵欺压百姓,他还说你们以前也杀过欺压百姓的官兵。说起来,咱们也算一路人,你不必对我们这样提防的。”
黄才月闻言便扭过身,将自己被反绑着的双手亮在郑老爷眼前,笑道:“提防?谁提防谁呢!”
再一次,郑老爷语塞,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们这么做并不是对你,而是对老大~~呃~~也就是李同甫。看得出来,李同甫很关心你,我们只是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只要你老老实实说出来,我保证马上松开你。”
一说起自己的身份,黄才月就有些神伤,这些年她跟着老大四处闯荡,已经很久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家世了。
“我的身份很简单,”黄才月低声说道,“我爹我娘都死了,我是一个孤儿,在路上被老大捡到,就一直跟他相依为命。”
“只是这样?”正北位的人问道。
“就是这样!”
“好,我暂且相信你,这样吧,郑老板,你将这位小兄弟带回去好生看管,等明日审过李同甫再放了他。”
黄才月一听这话,自然不干了,“你们真要杀了他?”
那人低下头,叹了口气,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不是乌合之众,自然也有我们的规矩,我们死伤了那么多人,李同甫就是罪魁祸首,他必须要接受审判。至于是否要杀他,那得看兄弟们能不能原谅他了。”
说罢,郑老爷便拉着黄才月的胳膊,将她拉出堂屋。
郑老爷将黄才月带至另一间房子,一路走过来,黄才月发现这样的房子很多,但是却死气沉沉的,似乎这儿除了这些反贼之外,就不再有其他人住在这里。
进入屋子,正在和夫人说着话的郑玉山一下子跳起来,他冲到黄才月身边,对他爹说道:“爹,不关才月的事儿,在城外的时候,我俩还想着帮忙的,他绝对不是官兵一伙儿的。”
“爹知道!”郑老爷简短地回了一句,便将黄才月递给走过来的两名护院。
“那你放了他吧!”郑玉山求道。
“不行,明天老大会受审判,必须得过了审判之后才能放开他。”
“可是爹~~”
郑玉山还想再说,郑老爷便抬手给打断了,“玉山,刚才你娘应该把咱家的事情跟你说了吧。”
郑玉山点点头。
“既然你知道了,就应该明白这不是儿戏,而是生死存亡的事情。爹对才月没有恶意,甚至对老大都没有恶意,但是老大杀了咱们的人,他就必须受到惩罚,限制住才月也是迫不得已。再有,玉山,你今年二十岁了,是个男子汉了,得学聪明一点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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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什么事都只看表象。”
郑老爷这上半句话大家都还听得明白,而后半句则把郑玉山给弄糊涂了。
郑玉山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家人,忽地叹了口气,说道:“玉山呐,你跟才月相处了这么久,连她是个姑娘都不知道?”
一句话说出,现场的人立马张大了嘴,连黄才月自己都十分惊讶,这郑老爷是什么时候视穿自己的?
郑玉山愣了半晌,他看着黄才月,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
“爹,你开玩笑的吧?才月咋会是姑娘呢?她力气比我都大!”
“哎,你呀,是真该长大了。黄才月黄才月,这不就是女孩儿名吗?你再看她细胳膊细腿的,而且他都十八了,嗓子还这么细,你就不觉得有问题吗?”
郑玉山闻言朝黄才月走近了几步,盯着她的脸仔细看了半天,最后捂住嘴说道:“你真是个女娃!”
黄才月心想自己既然已经被识穿,也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她答道:“是,我是个女娃,但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郑玉山惊得说不出话来,郑老爷便吩咐护院将黄才月带下去。
对于自己的女娃身份被识穿,黄才月并不觉得有什么,她掩饰自己的女娃身份不过是为了方便行走江湖,又没打算靠这个骗吃骗喝,她问心无愧。
而她此刻想得最多的,是该如何去救老大。
说实话,老大说明自己是李同甫后,黄才月也并不觉得有多惊讶,因为她不知道李同甫究竟是何人,当年的横城一战又是怎么样的。对她来说,老大就是老大,就是一有危险就把自己挡在身后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喜欢盯着火堆发呆、沉默少言的那个人。
而老大为了自己的安危宁愿去死,黄才月也不觉得有多感动,因为换成自己也会为了老大那样做。
黄才月心想,老大愣愣的,在不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之前,他肯定只会乖乖的任由那些反贼审判,所以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救出去,然后告诉老大自己已经安全了。
黄才月相信凭着老大的能耐,从那些人手里逃脱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只要自己脱身并找到老大,之后的事儿就不是事儿了。
想着想着,夜已经深了,黄才月劳累一天,此时此刻已是累得不行,可是她拼命忍住自己的睡意,她知道如果错过这一夜,到了明天就迟了。
正在黄才月抵抗着睡意的时候,她忽然听见窗外有动静。
还没来得及弄清那动静是什么,黄才月就感觉有人摸到了她的手。
黄才月猛地回过头,刚想问是什么人,就听见窗外一个声音传过来:“嘘,别出声,是我,玉山!”
黄才月听见声音的确是郑玉山的,便放下心来。那郑玉山不知道拿了个什么东西,在黄才月手上磨蹭了半天,随后黄才月便感觉将自己绑在窗梁上的绳子给解开了。
“门口有人守着,我想办法把你从窗子里弄出来。”松开黄才月后,郑玉山又说了一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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