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瑜虽与李惊风正面遇到过,但是,李惊风并不知道她的身份。
找到了就找到了吧,她也没指望着能一直避过这样一个高手。
李惊风武功虽高,却胆小如鼠,多疑猥琐,偷偷摸摸,非常狗!
如牧弦所说,他虽有巅峰高手的身手,却没有巅峰高手的境界,所以成不了一代宗师,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
“幸好帮主你昨晚不在,不然……”
在场的千陌帮众们脸色都不大好,只要想一想,若是昨天帮主在沐宅,也许已经无声无息死了。
要知道,今天一早,青鹿发现窗子被碎,床被打塌,没有走近之时,心中又害怕又震惊,腿软得都走不动。
她在没找到尸体时,才大大松了口气,却仍是一阵后怕,立刻把千陌帮的人找过来。
众人担心帮主安危,也很焦急。
帮主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要是突然遇到,那不是更危险?
这才有牧弦急着去往威武侯府报信。
沐清瑜道:“早晚要对上的。从今天开始,你们都回帮里去,这后院更不要留人,那个疯子手底下人命多,又不讲江湖规矩,也没有高手的包袱,不会自重身份!留在这里太危险!”
“帮主,你一个人在这里不是更危险?”牧弦道:“那人昨夜扑空,今天肯定还来,不如我们埋伏在侧,等他来了,一起出手将他拿下!”
沐清瑜道:“不用了!面对巅峰高手,靠人数没用!我打不过他,但要逃命还是可以的!你们不用担心,帮里如今也缺人手,你们回去搭把手!”
牧弦几人不出声了,他们知道,不是靠人数没用,而是,他们的实力太低。
就算巅峰高手强大难匹,但要是一大群超一流高阶高手在,人数多就有用。而他们,连一流高阶都没达到,所以才没用!
这个认知真是让人忧伤!
几人心里又愧又悔,还是不够努力,帮主的指点,让他们都受益匪浅,但他们若是能更勤奋一些,更用心一些,是不是进步更大一些?
沐清瑜似是看透他们心中所想,道:“你们不用多想,那老怪物已经一百多岁了,这么多年,练的又是阴毒的功夫,能速成。这么多年就算一头猪也成了高手。而你们还年轻,达不到他那个境界是正常的。等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说不准比他更强!”
几人表示,并没有被安慰到。
那个一百多岁的老怪物到达巅峰高手,他们并没有羡慕嫉妒。
帮主比他们年纪还小呢,他们却难望帮主项背,他们是觉得在帮主面前自愧不如,可不是在那个老怪物面前。
他们是没什么用,帮不上什么忙,但若是他们暗中埋伏。哪怕能使一点点小绊子,让那老怪物稍有分心,也能给帮主多争取一点机会。
沐清瑜目光一转,道:“你们莫想着暗中埋伏这一套,白送性命不值当,他杀不了我,我们已经正面对过几次了。我一个人进可攻,退可守。那是你们背着我私下做事,不但帮不到我,还会让我陷入被动,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几人:“……”
到底是他们不配了!
原来身手弱了,便是想帮忙,也只能成为拖累。
他们会更努力的。
这次他们帮不上,希望以后有什么事,他们能挡在帮主前面!
沐清瑜怕他们太过警觉,在李惊风来时正面遇上,把他们一个个打发出去办事,好几天回不来这种。
几人知道帮主是要支开他们,但是交代的事也都是帮里重要的事,不能不做。
几个人向沐清瑜告辞离去,这时,潘书过来,拿出一封信,双手递过,道:“姑娘,一早梁王府来人送来的,说要亲自交到你的手中!”
沐清瑜接过。
她和楚昕元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送信干什么?
楚昕元行事真是越来越可笑了,送信?她顺手将那信在手中团了团,扔在花树底下!
就这片刻,她忽地眉一拧,道:“谁在那里?”
刚刚她扔信的时候,感觉到似乎有道愤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邢南从院墙上翻身而下。
沐清瑜淡然:“你来干什么?”
邢南见到沐清瑜把自家主子的信毫不在意地随手扔进花树底下的杂草中,心中就是一股怒火。他家主子临近出京剿匪,还心心念念要送这封信,由此可见,这信何等珍贵,可却被眼前的女子视如敝屣。
想到主子竟然还要他暗中保护这个女子,他就为主子觉得不值。
他道:“奉主子之命,送信!”
沐清瑜看一眼邢南刚才所待的地方,在院墙之上一个容易被人忽视的阴影之处。除了他还有另一道气息。暂时感觉不到那道气息的恶意,所以沐清瑜也没有挑明。
她道:“信已送到,你可以走了。此处是沐宅,虽然你在院墙之上,但院墙也是我沐宅的院墙!以后,邢侍卫还是莫要再这样做才是,若是被我沐宅的护院当成贼人,闹出误会就不好了。”
“你……”
邢南很生气,这个女子在说什么他很清楚。
他不是岳西,很多事关沐清瑜的事,他没有接触过,除了对楚昕元的忠心,别的他也没看到。
他就想不通了,这个女子不知好歹,自请被休,如今她已经和主子划清了界线,主子还给她送什么信?派自己保护也就算了,竟然把霍洵都派出来了。
他虽是气,但想到主子派出霍洵,也知道不简单。
因此,他忍着气道:“我家主子今日清晨便出京剿匪去了,皇命在身,不能亲自来向你辞行,故而写下此信,你却将这信扔在地上,实在是辜负了我家主子的一片真心。”
沐清瑜轻嗤一声,看着他:“邢侍卫,我与你家主子是什么关系?”
邢南木着脸:“没有关系!”
哼,莫想着仗着是主子前王妃,就恃宠而娇!
沐清瑜道:“你也知道没有关系,那他写的信我就一定要看吗?他去哪里与我又有什么关系?邢侍卫信送到,难不成还奉了你家主子之命,要逼着我必须看完?”
邢南:“……”
主子没这么说,只让他送信,是沐清瑜不识抬举!而且她还狡言强辩。
邢南脸色顿时臭了,道:“沐姑娘,现在你已不是我家王妃,王爷还愿照顾着你,是顾念旧情。你若不识好歹,到王爷完全厌弃你,有你哭的时候。”
沐清瑜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邢南是楚昕元从军中提拔出来的,成为他的近侍之后,既感念这份知遇之恩,又佩服王爷的能耐和本事,因此,沐清瑜对楚昕元的这种不在意的态度,让他心里极度不舒服。
可他又是奉主子之命来保护的,这口气憋得他脸色通红。
他瞪了沐清瑜一眼,一转头,就从院墙处翻出去了。
沐清瑜没再看他一眼。
另一股隐秘的气息还在,不过,既然对方毫无动静,她也懒得管,能被她发现,便休想暗中做什么小动作。
院子里被打碎的窗,被打塌的床,她也没有叫人来收拾。
当然,这种既是警告,也是残酷的事实告诉她死亡离她很近的事,她也没放在心上。
她还急着出门呢。
她也没叫人备马车,而是自己牵了马出门。出门时,她交代宅子里的下人:“若有人来找我,便说我去了白渊山白云寺!”
要是李惊风有那个胆子白天来,免得下人说不出她的去处被无端迁怒。若是李惊风真找去了白云寺,她再将人引开,也不能连累那里的大和尚。
避开行人多的街道,她骑马出城。
她总觉得那个梦很奇怪,而梦里居然会出现玄禹和尚,老和尚那些玄之又玄的话,中间似乎透着什么玄机。
今天没有法坛会,但白云寺的香火仍然鼎盛。
一路上山,路上仍然能看见零星的香客。
沐清瑜骑着马一直到了寺门前,才飞身下马,将马系在路边的树上。
这马毕竟不如东方墨晔的马那般灵性,怕它伤人,不能随便放到林中吃草。
沐清瑜顺石阶拾级而上。
知客僧过来相迎:“施主是来拜佛还是来布施?”
沐清瑜道:“我来见玄禹大师!”
知客僧看了沐清瑜一眼,那些来上香的香客,想见住持大师的多了。住持得道高僧,能得他,指点几句,烦恼皆消。但那些人想见住持大师,都会先布施丰厚的香油钱,这位施主什么都不做,直接就想见住持大师?
他道:“住持大师参佛闭关,平时不见客!”
这倒也不算他撒谎,玄禹大师不仅在白云寺,便是天下佛门,都地位超然,他佛法高深,的确不轻易见人,除非他自己想见。
所以那些即使布施了很多香油钱的,也未必就能见玄禹一面。
能得玄禹想见之人,自然便是有缘之人。
沐清瑜道:“那烦请通报一声,前些日子,蒙住持大师赐茶,很是感谢,今日又来聆听高论!”
前些日子见过住持大师的?
知客僧有些怀疑地看了沐清瑜一眼。
这位施主衣着不尊贵也不普通,显然,她身后的地位既不尊贵,也不是普通平民百姓。年纪不大,一副花容月貌,但却十分从容,眉目间没有大家闺秀那种端庄婉约,但神色浅淡疏阔,洒脱自如,好像一从修竹,自有不同一般的风骨。
这种风骨,他在很多文士身上看到类似的,但似乎又有不同。
或许是哪家看重的女郎,所以才有这样的气度。
但这里是皇家寺院,连皇上都曾亲自前来,便算是官宦家看重的女郎又如何?不出香油钱,还张口就要见住持,那是不成的。
知客僧似笑非笑地道:“施主不如先去大殿拜佛?待拜佛过后,贫僧再行通报?”
那里便有布施箱,拜了佛总要投些香油钱。
沐清瑜心中有事,完全没想到一个知客僧竟然在布施香油钱这上面纠结。
她只看出这知客僧是故意在推托,想的却是,莫非玄禹和尚不想见她,所以早前传了话,知客僧才拖着不肯通报?
这让她略略凝眉,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是来拜佛的,我只想见玄禹大师。”
知客僧脸色微微一沉,道:“这位女施主好不醒事,住持大师是你想见便能见的?贫僧刚才说过了,住持大师参佛闭关,不见客!”
他满脸的不耐和嫌弃。
“你并未通报,怎知住持不见客?”
“还需要通报吗?若是人人想见住持就能见到,这护国皇寺岂非成了菜市场?”说着,他还鄙夷地看了沐清瑜一眼。
明明穿的也不差,不像差钱的主,却这么抠呢,香油钱都舍不得!
他做知客,这个大殿的功德箱是他每天负责开箱的,白云寺里香客多,虽然不是都是有钱人,他还是每天能沾不少油水。
沐清瑜挑挑眉,她瞬间明白了,这知客僧为什么一直暗示要他去大殿里先拜佛,然后才肯通报?这倒是稀奇了,一个护国皇寺的知客僧,竟然还看人下菜碟了?
玄禹老和尚也不行啊。
她忽然觉得意兴阑珊,或者她不该来这里,而是应该去涤心庵!
所以,她转身就走!
知客僧见她原本是奔着直接见住持大师而来,他暗示了好几句,不捐香油钱也就算了,还转身就要走。他轻啐一口:“一毛不拔的还想见住持?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说谎也不怕拆穿,住持大师的茶也是你配喝的?”
他也转身要回去,看着那功德箱,他就觉得很是满足。
这里面,有一半是他的。
早知道皇家寺院的香油钱这么多,他在那偏远小寺里做什么首座?还是见识不够,要是早来这边,都不定手头现在多丰厚了。
这时,迎面一个僧人匆匆而来。
知客僧立刻迎上去,合什道:“玄立师叔!”
这位是白云寺的四大班首之一的西堂,他自是不敢怠慢!
玄立问道:“刚才是不是来了位年轻女施主?”
知客僧一怔,道:“是,不过她又走了!”
“走了?”玄立急了,忙道:“走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