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诊不得不相信了。
当粮道上第一股狼烟点燃时,他就知道,朝廷的诏令没错。
粮道一般是袭扰,小股骑兵的袭扰是不可能点燃狼烟的。
一开始,朝廷要求兵站准备狼烟,他就觉得多余,没想到······不对,应该说是朝廷在开战之初就已经为这一天准备了。
所有的命令已经下达了,种诊不再需要去任何一个兵站去指挥撤退,他只需要在集结地等着,等所有军卒撤回来以后,对兵站军卒编队,真正投入战斗。
这时候,种诊还是没明白,不明白战局突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通往高遵裕部的粮道都放弃了,那高遵裕部该如何?
种诊倒也不至于狭隘的去担心小弟种谊,既然是将门,没有谁家可以逃脱战死沙场的亲人。
可那可是五六万军卒呀!
“回禀大帅,所有兵站全部集结到位!”
“折损多少?”
“应到五千四百人,实到四千八百七十三人!”
唉……没有战车的新军,那怕是全是骑兵,一样难以跟西夏人对战呀。
守护粮道的队伍,因为职责的原因,国朝全数配备的骑兵,而且是骑射能力相对出众的。可真要与西夏骑兵对攻,始终还是比不上的。
“各自遭遇了什么情形?”
“大帅,西夏人不是袭扰!末将问询了所有校尉,每一处兵站遭遇的骑兵,都不低于两千队。也就是说,整条粮道上出现了至少四万西夏骑兵……”
“大帅,那个……那个,末将汇总了各兵站的情报,西夏骑兵在攻击兵站以后,全部整队北去,也就是说,西夏人已经切断了高遵裕部与国朝的联系…~”
随从很想说:四公子那里危险了。看了看指挥部里校尉们,终还是没开口。
大帅应该清楚的。
种诊清楚个啥?啥也不清楚!在此之前,他还是辅助性的军伍长官,从现在起,按朝廷诏令,他就成了作战队伍的将领,可做什么战,自己还没明白呢!
“种诊听旨……”
种诊正郁闷着,突然在校尉中有一人出列了……
“令种诊为横山道游击将军,率兵站常驻骑兵五千人,为横山道游击,执行骚扰西夏营帐的作战任务……”
种诊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宣旨结束了。种诊就愣愣的看着那名校尉,看着他走近自己…~
“大帅,末将石得一,就职皇城司,自今日起在大帅帐下听命。这是朝廷密旨,末将无权宣读,大帅请旨吧……”
种诊继续愣着,愣到手里多了份那位校尉双手捧上来的圣旨。
种诊几乎是下意识的,机械的打开了圣旨…~说是圣旨,这却比一般的奏折还要长。
原来是这么回事!种诊算是明白了。明白了小弟告诉他,他即将作为作战的主力,明白了为什么朝廷要放弃粮道,明白了兄长对小弟陷入困境而丝毫没有异动!
这时候,种诊才算知道了朝廷的整个大布局。
……
“当下才让种诊知晓,不知这种诊有没有不快?”
前线基本在按照设定在进行,赵曦的心情是有些轻松的,也有心情在议事之余闲聊。
“不管有没有怨言,朝廷的作战任务他必须得交出答卷来!”
能参与到这样一个大谋局的制定中来,对于张方平也是未曾有过的感觉。真有点老夫狂的意味。
“官家,老臣经略过西北,对种家这三种……哦,那时候种谊还是个娃娃。”
“种世衡让种家由文转武,第二代中,种诂、种鄂、种诊,连带种谊都是一时大才。”
“老臣对种诊的熟悉,生性敦厚,不似种鄂好斗,中规中矩。这样的将领执行骑兵袭扰最合适不过了。他不贪功,知进退,爱惜军卒!”
虽然韩琦经略西北并没有拿的出手的功绩,此时评价一下种家人,在整个内阁大臣中还算是有发言权的。
“官家,按官家的理论,此事从另一个角度考虑。种家、折家都是西北将门,如今都完全归属朝廷统属,没有了听调不听宣。”
“此次大战,官家不熟悉的折继闵独领一军,偏偏留下他种诊看守粮道……”
“而如今,他同样可以独领一军,说准种诊该有感谢朝廷慧眼识英雄呢!”
纯属于调笑了,也说明了,富弼乃至整个朝廷对这次大战的信心。
确实如此,目前的战局,完全在按照推演在进行……
守护通往横山战场粮道的五千军卒,对于高遵裕部一支队伍,这是一个很不正常的配置。
西夏人这一次大军袭粮道,并且对高遵裕部形成绝对的包围圈,肯定是可以大概估算出守护粮道军卒数量的。
当西夏人攻击粮道时,守护粮道的骑兵溃散…~如果这部分骑兵销声匿迹,在对照这条粮道配备的军卒数量,难免会引起西夏人的怀疑。
如何把这大围剿的最后一环关上,就必须让这些守护粮道的军卒,不断投入到战斗中,才能让西夏人相信……这条粮道很重要,也就意味着高遵裕部很重要,也就能诱导西夏人下决心歼灭高遵裕部……
当然,西夏人不可能不知道高遵裕是皇后娘娘的叔父,也不可能不知道官家嫔妃数量以及对皇后娘娘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