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离开后的议事厅,完美的诠释了面面相觑的含义。
韩琦是庆幸自己这次憋住了。
富弼似乎是有点踏实了的感觉,官家终归还是没让自己失望。
而韩绛和吕公弼,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
而挑起议论的张方平和陈升之,好像官家所说的,跟他们屁关系没有。
多年朝堂,早就练就了一张厚实的脸皮。
至于王安石,自始自终没开口,黝黑的脸色,根本看不出表情。
王珪则是考虑,就官家这样的表现,是否能酝酿一篇好的文章……在《时论》上,唱赞歌的文章,数他的最多。
从歌颂官家,到歌颂国朝制度,再到歌颂大宋变迁,应有尽有。
不过有一点是统一的,这时候,谁也没心情继续扎堆议事了……
唉……官家是越来越坦率了。这也说明,官家对于国朝的掌控,越来越彻底了。
……
王韶准备进京了。
虽然官家的坦率,把内阁针对官家气量的议事打乱了,也彻底让内阁大臣羞愧了一把。
但是,王安石还是将详细的过程用书信告诉了王韶。
王韶是自己举荐的,算得上是自己一条线的人。
不过王安石现在完全是以平等的态度来对待王韶。
详细的把过程讲清楚,从内阁大臣的议论,到最后官家的表态,一点没漏。王安石让王韶自己考虑。
王安石的书信,甚至比官方的诏令还到的早。
并不是说民间的驿递就比官方的快,而是在议事之后的两日,内阁才起草了诏令,请官家印。
王韶没有疑问,对官家没有疑问。真的,一点都没有。
自己精忠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只有这样的官家,才上他的抱负得以实现。
官家对他的信任,王韶心里最清楚。是真有万死难报君恩的念头。
韩子华说的没错,官家确实待他如潜邸旧臣,甚至更甚。
自己并不是没有得到封赏,在朝堂越来越减少恩荫的情况下,儿子王厚,已经快要列班了。
在武将中,几乎快赶上了曹霖、高敬贤等人。
王韶并没有受王安石信件的影响,他决定,在觐见官家时,如实述职,也如实阐述自己的想法。
这一次回京,王韶准备带着儿子连同全家一同进京。
这决定,怎么说呢,还是有留质子的想法。
也算是自己表态吧!
就是河湟,抵达汴梁也不再像早年那样费时了。工坊城这些年,间断的在河湟一带,铺设了轨道,一定程度上跟秦州勾连起来了。
因为河湟地方士族不多,乡绅也没有,又是高山峻岭,沟壑遍布,铺设的轨道是断断续续的。
全部是由朝廷投资铺设的轨道,基本上是军用和公用。
所以,没有去开山凿石,没有完全的贯通。但也算是把河湟一带所有的战略要地沟通了。
从朝廷诏令发出,到王韶抵达汴梁,间隔十天。这个时间不长不短,正好。
准备看热闹,或者对王韶有那么点怀疑的人,都悄么声了。
“官家,王韶进城了,带着儿子王厚,直接回府了……”
王中正低声跟赵曦汇报,说完就又跟没事人一样,立一边了。
看来这个王韶,还是有点心思的。
王韶的家,祖籍留一部分,汴梁安置的一房。
把儿子也带回来…~这是堵人嘴?还是做给自己看?
还是想多了!
也罢,照王韶的性子,恐怕回府也是沐浴更衣,不一阵就要觐见了。
……
“熙河道督府王韶觐见……”
赵曦才刚刚把案桌整理了,就听见了内监的禀报。
“中正,看看内阁谁在,一并叫进来……”
赵曦现在真有点无事不可对人言的态度。
至于想表明什么?见仁见智吧。反正也没有简单过。
内阁全在。
赵曦并没有一开始就问话,而是先让内监给王韶沏茶…~一路风尘,估计回家沐浴更衣就来了。
待内阁都到了,赵曦又赐座。
“子纯,详细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了,说说吧,怎么想的?把儿子都带回京了。看来还是不相信朕呀!”
赵曦说这话时,谁都没看。
王韶这时候,很想看看王安石的脸色……
内阁大臣们,却是不敢相互对视……官家现在的威严,太吓人了。
“微臣不敢!官家,微臣确实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但微臣带犬子回朝,并非完全因为此事。”
“哦,说来看看。”
“官家,这几年,朝廷历练新军,微臣以及犬子,与讲武堂经历的武将文臣,多有交流。”
“不管是微臣还是犬子,跟新军将领和校尉接触后,深感不如。微臣带犬子回朝,是想求官家一个恩宠,准许犬子到讲武堂受训。”
“官家,犬子这些年随微臣领略河湟,深受皇恩,官阶已经近列班。犬子恐怕是国朝将领中,极少数未受讲武堂培训的武将了。”
“微臣微薄之功,不敢为国朝之先。所以恳请官家恩准,让犬子到讲武堂受训。”
王韶是起身再躬身回话的。
这倒是个说的过去的解释。赵曦摆了摆手,让他再次入座。
“文阁老,这是你的职责。王厚是否如子纯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