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巴顿把门拉开。
这两扇门，一看就是古物，说不准还有几百年历史了。
里面很暗，只是挂着一盘油灯。
同样地，已经把房间的天花全熏成了黑色。
阿古巴顿把门关上。
“请坐。”
房间很小，里面有个炕。
炕上面铺着一张席子，上面是一张毯子。
还有一张案桌，上面放着一些经文法器之类的。
还有一盏小油灯。
除了这些房间里面就什么都没有了。
坐在炕上，能透过两扇镂空木门看到外面的一些景象。
隐约能看到盘腿而坐的孟雪竹。
“上师，你叫我来是？”
阿古巴顿盘腿坐到炕上。
“这里一直都是我修炼的地方。”
凌枫看着他，不知道他说这些什么意思。
“我说的一直修炼，意思不是我这一世，而是我从第一次转世，就是在这里修炼。”
“啊！”
凌枫忍不住叫出来，“那有多少年了？”
“具体多少年，我也记不清了，过千年是肯定的了。”
凌枫真的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阿古巴顿其实年纪只有二十岁左右。
但是这时他说话的语气等等，处处透出一种厚重的沧桑感。
完全不像一个二十岁的青年人说出来的。
“上师，真的有转世这种事吗？”
阿古巴顿的转经轮一刻都不停。
“这件事说起来其实挺可笑的，对，我用可笑这个词。”
“因为在藏地，这个从来都不是问题，只是答案。”
“我举个不是很适合的例子，你相信中医吗？”
凌枫道：“我当然相信。”
阿古巴顿：“你能证明经络和穴位给我看吗？我说的是物理上证明。”
“这……我证明不了。”
“所以，我也证明不了转世这事，除非你认识我的上一世，我们有约定的不为人知的事情。”
“然而，即使有这样的事情，也不一定我这一世就一定能知道。”
“转世这事，很玄，只能这么说。”
“因为转世的，只是核心，并不是所有的人生经历。”
凌枫：“对不起上师，我不明白。”
阿古巴顿很努力地在思考，想要把自己要传达的意思尽量简单地说出来。
“其实每一世的修行，都是把自己的体悟不断地加深，这点应该能懂吧？”
凌枫：“这点我明白。”
阿古巴顿用左手在桌子上划出一个人的图案，案桌上有很多灰尘。
然后他在这人的身体里面划出一个圆圈。
“这个圆圈，就是核心。”
“外面这个人，无论转了几世，他只要在修行上有感悟，这些感悟就能进入这个圆圈里面。”
凌枫看着他的手指，点点了头：“嗯，我明白。”
阿古巴顿，“每一世，这个皮囊都是不同的，有不同的出身，有不同的经历。”
“但是这些不一定在转世的时候会一起转到下一世，只有这圆圈里面的核心才会百分百转世，明白吗？”
凌枫想了想，“我明白了。”
阿古巴顿：“你能有这个概念，我后面说的你就比较好明白。”
“首先，早期的时候，转世活佛是有四个大系统的。”
“拉达喇嘛、班嘉、哲布和章嘉四个世系。”
“前面两个，全世界都知道，但是后面两个世系，现在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拉达，就是旦嘉措，这可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不但背叛了自己的祖国，而且还背叛了自己信徒，自己的教义。”
“其实，当时还是官方放了他一马，他才能逃出去的。”
“几十年前的一个错误决定，导致边界上几十年的不安稳。”
“间接还伤亡了那么多人，他所做的孽，下阿鼻地狱阿修罗地狱永世不入轮回。”
“所以这次，我希望你能做的，就是除恶务尽，不要再给后世留手尾了。”
“至于班嘉就不用多说你也知道了吧？”
凌枫点了点头。
“另外一个哲布和章嘉世系，后来也没落了。”
“哲布世系大概在四百年前就因为没有找到转世的灵童就这样整个世系都消失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没找到，我想除了他们没其他人知道。”
“我其实是属于章嘉世系的，因为不想牵涉进政治漩涡，所以我在第三世的时候就把这个世系从官方拉回到民间了。”
“后来我一直就等于是你们汉人里面的观世音菩萨差不多，官方不会承认，但是民间谁都信。”
凌枫道：“我明白了。”
阿古巴顿：“所以我才能一直转世到现在，因为远离了权力中心的争斗。”
“凌枫，藏传佛教也好，中原佛教也好，你有没有留意过那些神像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凌枫：“那些神像不都是臆想出来的吗？”
阿古巴顿：“臆想……也有可能，但是为什么所有地方臆想出来的都会差不多？”
凌枫：……
阿古巴顿：“呵呵，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不知道几世了，我一直都想不明白。”
“修行，到底是谁第一个提出来的？”
“那他又修到了什么程度？”
“无论是我们，还是西方的宗教，总说神的引领，神的旨意什么的，这个‘神’，到底是谁？”
阿古巴顿似乎在对凌枫说，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神’，只要超越了自己，就是神……诸如此类的说法非常多。”
“‘神’也好、‘菩萨’也好，这些词难道真的是生生造出来的？”
“假如，人是一定能修炼成功的话，那人又是什么？”
凌枫似乎也被他带进了一种冥想的状态之中。
“对啊，如果说每个人都能成佛，那人是什么？佛到底是一种状态，还是一种形态？”
眼前闪过一些神佛的样子。
中原佛教的佛，大多都比较慈眉善目。
藏传佛教里面，不少都是样貌吓人的怒目金刚状。
要说有什么相似的，每个神佛看上去好像都差不多，但是又好像都不一样。
也许只有那些信徒才能分清吧。
想着想着，忽然觉得眼前的的事物变了。
“这里是……怎么又进来我的空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