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绿酒之祸中

沈芩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先是钟云疏的义父雷尚书,现在又是运宝司主事,喵的,难道陈虎之前说的那批出事的酒被人利用了?!

一阵寒意爬上后颈,她拽过双肩包,抽出记本事迅速翻页寻找,终于翻到了记录:“赵大人!”

“在。”

“发雷鸟秘信给韩王殿下、雷鸣和钟大人,寻找陈虎家邻村里长家的米寿投毒案中,那批酒的去向。告诉他们,严防所有宴饮,包括酒酿糖水,以茶代酒。”

“告诉内侍官酒毒之祸,小心严防。”

“是!”赵箭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沈芩拿出彩笔在“米寿酒甲醇中毒案”的纸页,又增加了不少记录,然后才把记事本收起来。

白杨的双眼血红,却还是忐忑不安地提要求:“能,让我看看吗?”

“为了记录方便,有些秘信格式,你看不懂,”沈芩随便扯了个谎,记事本上全是简体字外加符号,“但是有什么想问的,尽管提。”

“父亲常说,好酒贵而易醉,新酒廉而易醒,他喝了这么多年的新酒,为什么……”白杨一想到父亲可能被人下毒就气得浑身发抖。

“人只要出门,就可能遇上马车,就有被马车撞到的机会,是吧?”沈芩打了个最简单的比方,“你们每次运宝,也都会有被歹人劫宝的危险对吗?”

“每天有那么多人喝新酒,有人喝了一辈子都没事,但是有人喝了一次就失明甚至丢了性命,这就是概率。

白杨点头。

“当时,我曾与钟大人讨论过,新酒变毒酒的概率,自大理寺有案可查以来,总共有三次记录,而且都被误判为下毒。”

“但是近两年,除了米寿酒那次,连令尊已经有两名受害人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有人用毒酒作恶。”沈芩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还有谁?”白杨虽然还小,思维缜密超过许多成年人。

“前任刑部尚书雷霆,”沈芩意外看到了白杨受惊过度的表情,“你又怎么了?”

白杨险些站不住:“那次我和爹爹坐在雷尚书旁边!”

赵箭刚进屋就听到这一句,立刻揪住白杨大吼出声:“快说,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沈芩也不错眼珠地盯着白杨。

白杨咣当坐下,开始回忆那天的细节。

“父亲在户部挂有官职,同时是运宝司主事,我们与刑部的人,天然就有些隔阂。因为刑部有好几次查到了运宝司牵涉的案件,有过冲突。”

“我们先到,雷尚书后到,彼此客套过后,就各自寒喧去了。期间,不断有人借钟云疏挑衅雷尚书,告诫他行善是好事,但是别把自己搭进去,毕竟钟云疏是个异端。”

“雷尚书个个反击,没给那些人留情面,然后就独自一人坐在席间。”

“父亲领着我去见故交,只有雷尚书一个人独坐。我问父亲,为什么每个人都和雷尚书过不去?”

“父亲说,当初陛下询问六部尚书,谁愿意收钟云疏为义子,无人应。雷尚书考虑再三,将钟云疏从大街上抓回家,闹得家中不得安宁,变成永安城的笑话。”

“可是最近两年,钟云疏在大理寺屡建奇功,陛下奖赏不断,又惹了不少人犯红眼病。”

白杨尽可能讲得详细,赵箭却有些着急:“说说那晚的酒吧?一共有几种酒?哪些人喝了,哪些人没喝……上酒的侍从是一群还是一个?”

白杨闭上眼睛,努力回忆饮酒时的情形,答得断断续续:“一共有三种酒,爹爹和雷尚书都喜喝新酒,倒酒的是同一个侍从,两人喝的是同一壶中的酒……”

赵箭和沈芩互看一眼,喝的同一壶酒,为什么只有雷尚书出事了?难道不是酒的原因?

“不对!”白杨猛地想起一件事,“按斟酒的顺序,雷尚书在我们之前,轮到我爹的时候那壶酒没了,侍从说要去添一壶酒……回来时却换了一个人。”

沈芩不假思索地指出:“不对,世家宴席为了防人下毒,斟酒上菜的侍从都是分管始终的,不会中途换斟酒人,你确定换了一个人吗?”

“是,”白杨很肯定,“那个手上有个不起眼的疤,我那时身量没这么高,刚好看得到,另一个人没有。”

“雷尚书喝了以后,有一段时间没说话,直到众人离席时,他才站起来,还失手打翻了一盘菜撞了一名女使,主家以为他醉了,赶紧叫人把他扶好。”

“父亲带我上马车时,雷尚书还被那人扶着走在最后,”忽然白杨瞪大了眼睛,“那人把雷尚书扶进了主家的小花园里,并没有把他送到雷宅马车那里。”

白杨惊呼一声:“那人就是替雷尚书斟酒的,后来不见的那个侍从!”

赵箭砰的把矮几拍得颤了一下,摆在上面的茶盏叮当响:“第二日雷尚书被发现,大理寺上下追问每个赴宴人,你们为什么不出现?”

白杨很无辜:“我们被指派运宝任务,当晚就离开永安城,再回永安已经是半年以后的事了,那时候才知道雷尚书溺水而亡了。”

每个人的心里都是乱糟糟的,被妒忌的雷尚书身边但凡有亲近的人,就不会落到那个人手里,那样就算双眼失眠,至少还有性命。

沈芩颤着手端起茶盏,强迫自己深呼吸,可是脑海里都是钟云疏愤怒与不甘的脸庞,还有背上克夫名声、整日郁郁差点没了性命的雷姨,冷静,一定能做些什么!

赵箭冲出药铺,对着门前大树拳打脚踢,好一阵子才走回药铺坐好。

沈芩又拿出一份记事本,另找了一盒铅笔,问白杨:“运宝司里都是精锐,精锐有过人的眼力、记忆力和思考能力,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吗?”

“当时穿什么样式的衣服,身高多少,说话什么口音,手腕的疤在什么位置、什么形状……”

白杨看着沈芩手中那些从未见过的东西,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你要做什么?”

“我把他画下来,然后发给可以调查他的人,赵大人,你也来,”沈芩充满信心,“你们说,我来画。”

“好!”赵箭和白杨异口同声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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