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星光满天,城南库房区飘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赵箭驾着一辆敞篷马车,车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食盒,陈娘在车前、杨梅在车后护着食盒。
阿汶达驾着马车,车内坐着沈芩和钟云疏,车后跟着护卫和船工们。
一行人向着绥城中心区域进发。
沈芩挑开车帘往外看,一路上不断看到盛装出行的百姓们“这么隆重的吗?”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再平常不过的常服。
“想换一身?”钟云疏打趣道。
沈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天这么热,换衣服太麻烦了。”
“我有个想法。”钟云疏眸色深沉。
“什么?”沈芩的视线从外面收进来落在他身上。
“你留在绥城,我让陈娘杨梅和文公子陪你一起。”
“有福我享有难你当是吗?想都别想。”沈芩哼了一声,又转头看外面,咦,怎么每个人手里都提着灯笼呢?
“这样最安。”
“我安了,你呢?”沈芩极好的心情忽然飞远了,他每次都是这样,“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怕死,却怕一个人独活!”
“……”钟云疏沉默以对,直到马车停下都没再说话。
阿汶达无奈地摇头,早就和钟云疏说了,这招行不通的嘛,真是不听我言,吃亏在眼前。
沈芩下了马车,就被菜市口空地上熊熊燃烧的篝火吸引了部注意力,好高大!
以篝火为中心,广场四周高高的木架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灯笼,光彩夺目,仿佛永安城燕子巷的灯会。
篝火附近烤着三只羊,正滋滋地冒着油和诱人的香料气,出人意料的,并没有多少羊膻味。
城西大宅的郎中们和郎中主事,也刚好赶到。
盛装的绥城百姓一见他们来,立刻潮水般涌过来。
王雷从人群中挤出来,站到了一个大树桩上,高声介绍“乡亲们,这位是文公子,这位是钱公子,白鹿医就是他们俩。”
百姓们整齐划一地躬身行大礼“谢白鹿医救命之恩!”
“乡亲们,这些就是每日在绥城奔忙的郎中大人们,他们都是韩王殿下的随军郎中,这几位大家都认识吧?”
郎中们立刻肃然而立。
百姓们再次行礼,这次行的是绥城大礼“谢郎中大人救命之恩!”
王雷继续介绍“钟大人,赵大人,带来了绥城最需要的粮食和药材,是他们沿途赶路时四处采买而得。”
百姓们又向着钟云疏和赵箭行了大礼“谢二位大人救急之恩!”
“本城城主现在宣布,绥灯篝火会,现在开始!来呀,上菜!”王雷穿着崭新的官袍,戴着官帽,身板挺得笔直,整个人焕然一新。
随着几声尖锐的唿哨声,绥城里年轻的姑娘和男子,围着篝火跳起了热闹的桩子舞,通些音律的皂吏,敲起手边鼓和锣钹,吹起箫声和笛声。
各种声音随着篝火灼人的热浪,和着歌声舞声,传得极远极远。
沈芩钟云疏一行人,在王雷的引导下就坐,每人面前都有矮几,上面摆着酒坛和酒碗,还有绥城特色腌肉和酪浆,有点像开胃菜。
姑娘们围着木桩转了一圈又一圈,边跳边唱“天上的月亮圆了又缺呀,照亮城中路条条,我匆匆往家赶呀,乡亲们问着为啥呀,家中有远方贵客到呀。”
年轻男子们站在距离姑娘三步的位置,双臂舞出整齐的波浪动作,有点像现代的少数民族的舞蹈。
每个人脸上真挚的笑容和喜悦,有着最直击人心的感染力,凌空拍手的声音,旋转踩地的脚步声……沈芩一下子就看入迷了。
阿汶达看着沈芩直摇头,不就是载歌载舞吗,至于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吗?真是,又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想来,你一直挂在嘴上的两个舞者也不怎么嘛?”
“什么?”沈芩回神,一时又反应不过来。
“就这种都看入迷,就知道你之前吹了大牛。”阿汶达逗她玩儿,更重要的是刺激钟云疏一下,不要老是什么都想替她安排,现在惹她不高兴了吧,唉。
“怎么可能?!那时候地上点了一排花烛,他们衣袂飘飘翻云步,每个点卡得刚刚好,舞技堪称如神入化好吗?”沈芩瞪他,“人美舞美,如假包换。”
“他们叫什么名字?”
“呃……”沈芩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下意识看向钟云疏,两人的视线就这样撞在一起,“忘记了,回永安城再告诉你。”
“噗……连师兄都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阿汶达义愤填膺。
正在这时,一位明丽的少女袅袅婷婷地站在沈芩面前,向她伸出一枝折柳。
“……”沈芩一怔,这是送她的?刚想伸手接,就被钟云疏摁住手腕,立刻瞪他。
钟云疏极大方地喝掉面前一碗酒,碗底朝向少女,却没有松开沈芩的手腕。
少女既吃惊又羞涩,将折柳收在身后,又踩着节奏回到舞群里。
“干嘛?”沈芩咬牙切齿。
“柳同留,”钟云疏知道她在气头上,耐心解释,“你接了折柳,就要留在绥城娶她为妻。”对她,他从来不缺耐心。
“……”沈芩眨了眨眼睛。
阿汶达一个没忍住噗出声来,“钱师弟,你绝对不能做这种事情啊!”
赵箭在旁边憋笑憋得要疯。
“谢谢啊。”沈芩想磨牙。
又来了一位更美丽动人的少女,眼睛会说话似的,向钟云疏伸出一枝折柳,同时还小幅地摆动腰肢,妩媚又清纯的风格。
好巧不巧的,还来了两位风情各异的美丽少女,一位拿折柳,一位拿着半红半青的石榴,都向着钟云疏盈盈而笑。
“哇。”阿汶达的视线僵了一下,都好美啊,然后极小声地对沈芩说,“不对啊,我之前治病的时候,怎么一个美女都没看见?”
沈芩憋着笑“再美的人儿满身满脸长红斑,也不美了嘛。”
阿汶达恍然大悟。
三位美少女齐齐看向钟云疏,等着他的回应,似乎如果他不选一个,就不离开了。
这么热情吗?
沈芩忽然有些紧张地看向钟云疏,不是说从来没人喜欢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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