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5章 第一场戏

虽然是片场拍戏,但是阿尔弗雷德在道具这块的失望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在喊出那声action之前,他还亲自过去检查了束缚带的松紧。

这种束缚带是用来约束精神病人行为能力的绑带,虽然材质柔软,但是用力绑起来,也能勒出一道道红痕。

阿尔弗雷德注意到江棠的手腕已经被磨得发红,他知道这是她自己干的,目的是为了营造出一种尝试被捆绑的效果。

这点连化妆师道具师都忽略了,她却记得清清楚楚,还对自己非常下得了狠手。

“还好吗?”阿尔弗雷德轻声问她。

江棠点点头表示无所谓,但是却没有说一个字。

实在不是因为她高冷,而是为了逼真,束缚带绑得专业又用力,江棠到底是肉体凡胎,再强大的武力也要被勒得肺部空气稀薄。

所以她不说话,根本是因为难以说话。

阿尔弗雷德有点于心不忍。

可是眼见江棠反倒用眼神过来催促他,他也只好放下犹豫。

……

《守望者3》的第一场戏,开始于阴暗无光的囚室,潮湿阴冷的空气占据房间的每个角落,黏稠得像是海绵挤压着本来就不多的空气。

黑暗里,生锈铁架床上一道瘦弱的身影也显得毫不起眼,仿佛要随时融入周遭的空气里消失不见。

房间里不仅没有光亮,还没有声音,就连床上那道人影的呼吸都听不到,一切都静悄悄的,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发疯。

隔着囚室铁门的走廊,突然传来一声哐当巨响,男人如困兽般濒临绝望的嘶吼传来,夹杂着的还有男人的骂骂咧咧,以及鞭子抽在皮肉上几乎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不知为何,嘶吼的男人声突然失控了,哐当一声撞上了紧闭的铁门,簌簌灰尘从反门框缝隙落下。

铁门坚硬,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被撞开,但是铁门上拿到用来送饭的小窗却被撞开了,走廊点灯的光亮顺着缝隙争先恐后地涌进来,恰好照亮床上那道人影。

外面的嘈杂突然消失,隐约传来的呜呜声似乎是那个新来的犯人被压制住了,与此夹杂的还有因恐惧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像是随时在警惕着危险的暴起。

但是,没有什么危险,有的只是床上人影动了动。

束缚带主要绑住上半身,在房间内没有限制她的行动。

所以她在听到声响后,慢吞吞地坐起来,黑乎乎的头发顺势滑落,掩出她的上半张脸,只能依稀看到从脖子延伸到嘴部的铁制“口罩”。

……

阿尔弗雷德是真的很会拍。

拍这样的第一场戏,常规导演可能会从囚室外拍起,拍狱警和犯人的冲突,以及这间黑暗囚室的惊鸿一瞥,原版的剧本也是这样写的。

但是放在阿尔弗雷德这里,他硬生生改掉了原版剧本,镜头从囚室内拍,走廊上的画面他根本没有拍出来,传递而来的仅仅是噪音还不是台词。

偏偏这种手段,把整场戏的惊悚气氛烘托到了极致,那种只见声音不见画面的方式,因为看不见所以更加吓人。

比如现场的工作人员,明明知道这都是假的是在拍戏,甚至能看清那些道具的轮廓,可是惊惧还是顺着耳廓渐渐爬上来,凉意点点占据他们的皮肤。

而当江棠背后被光亮投射出巨大扭曲的黑影时,哪怕江棠一声没吭,他们也感觉心中警铃大震,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那道娇小身影的可怕。

忽然,坐在床沿的江棠身体晃了晃。

她的目的是想要晃开头发,露出半遮半掩的脸。

但这个动作却莫名其妙地让不少旁观者都倒吸凉气,心里咯噔。

“啊。”一个胆小的男性工作人员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离收音设备有点近,这一声显然打扰到了机器运转。

阿尔弗雷德当即不悦看去,那个男性工作人员也知道自己出了纰漏,慌张低下头去。

没办法,只能再拍第二次。

阿尔弗雷德是真担心江棠被绑久了身体会不适,特意上前问她要不要把束缚带松开休息会儿。

江棠还是摇头,表示这点小事不成问题。

于是第二遍再次开拍。

……

随着囚室里绑住人的动作,巨大黑影在水泥墙上张牙舞爪,像极了魔鬼。

但是影子来源的本人却是瘦弱不堪,双手因为被绑在胸前,袖子跟着滑落,露出的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可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没有半点危险的人物,却仅仅是一个起身的小小动作,就把囚室外的狱警吓得瑟瑟发抖,大声呵斥让她赶紧躺下不要起来。

被绑住的女孩儿没有在意这份威胁,她反而有些好奇久违的新来人,鼻翼微微动了动,似乎在嗅着来者的新鲜气息,被铁制口罩挡住的笑容,像是见到新糖果的小孩儿,新奇又快乐。

女孩儿歪了歪头,盖住脸庞的发丝进一步滑落,完完整整露出那张脸。

虽然被阴影覆盖,但是隐约的光亮还是描绘出她精致的侧脸轮廓。

她看起来很稚嫩,像是未成年,被光照着的皮肤还有小小绒毛。

不过,囚室外却没有一个人会觉得她真的是什么无害的未成年女孩儿。

呵斥声越来越大,声音里的恐惧也越来越明显。

连被狱警压倒在地的囚犯反抗声音也没再传来,似乎在跟着狱警打量女孩儿。

似乎是躺得太久了,女孩儿站起来时身体有点晃晃悠悠的艰难。

她的行动也受到束缚带的限制,一步一步宛如挪移。

在她来到铁门前之前,门外没有一个人敢动。

她终于靠近了。

弯腰。

凑近。

“呼。”

隔着铁制口罩的缝隙,她通过囚室铁窗朝外吹了一口气。

狱警们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像是遭遇了什么痛苦,挣扎着跑远了。

女孩儿则是开心极了,像是恶作剧成功了的孩子,张嘴大笑,却没有笑声,身体在笑声里晃晃悠悠,宛若癫狂疯魔。

“cut!”阿尔弗雷德满意地舒展开笑容,“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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