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庆德帝的复活之计在它脑海里就是一个禁制,我要是再往下探,它会直接自爆。”
顾昭有些庆幸自己收手收得够快,不然她探不到只言片语不说,还险些失去了冲虚道长。
那岂不是成鸡飞蛋也打了?
说实话,顾昭也是着实敬佩那庆德帝,居然哄得冲虚道长愿意对自己下那神魂禁制,宁愿魂飞魄散也要替庆德陛下瞒着。
真是……真是真爱啊!
当然,在冲虚道长口中,那是它要报陛下的知遇之恩。
……
潘知州将桌上的白瓷瓶和圆珠收好,沉思片刻,道。
“一会儿我写一封奏折,请陛下允我进京秉告此事,小郎,到时可愿随我走一遭?”
像他这样的外官一般三年进京述职一次,其他时候想要进京,那是要得到陛下允许的。
顾昭自然点头,“听凭大人差遣。”
......
正事说完,顾昭心里轻松了一些。
这样才对嘛!
窃国复国……这等想要动摇社稷根本的大事,就得让高堂上的人知道,她一个州城的小小更夫可不懂庙堂上的尔虞我诈。
……
事已如此,潘知州心下定了筹谋,这才有心思和顾昭寒暄。
他请小厮上了些茶点,拂手示意道。
“小郎莫要客气,瞧这时辰,应该是从临沂回来便来我这儿了吧?先吃点茶点填填肚子。”wutu.org 螃蟹小说网
顾昭也确实饿了,她笑了笑,道。
“那我就不和大人客气了。”
桌上搁着白瓷碟子,上头点缀一些翠玉豆糕和杏仁佛手,还有一道奶香浓郁的霜糖奶糕。
潘知州瞥了一眼,抚了抚须,笑道。
“都是寻龙那孩子买的,说是城北新添了一家点心坊,唤做牛记,奶香特别的浓郁,他可喜欢了。”
“这不,家里这些天尽是甜口的,要我说啊,这东西偶尔吃两遭还成,多吃几天,那是还不如一碗面片汤来得好吃。”
潘知州对自己那憨儿子,那是怨念颇深。
不过,想着儿子在外头吃到好吃的,还不忘往家里捎带一些,给老爹也尝一尝,他眉毛一挑,又是喜滋滋模样。
顾昭吃奶糕的动作停了停。
别说,她也馋面片汤了。
热乎乎又咸香的面片汤,肉煎得酥酥的再下汤面,上头搁一些菌菇,再添一些香葱碎,到时她一定要舀一勺的辣子......
吃上一口,鲜香又暖胃。
顾昭愁大苦深。
糟糕,都怪大人说起面片汤,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馋虫,她吃这喷香的甜点都不香了!
潘知州没有察觉,兀自和顾昭闲聊道。
“想不到,去岁那一场山火竟然是这般起的,唉......到底是欲壑难填,辜负了山神护城的心意,不知山神是不是对我们失望了。”
那一场山火,毁的可不止是山林万木,还有山上那许许多多的小生灵。
潘知州心情又沉重了两分。
顾昭喝了一口茶,清冽的茶香将那甜腻冲淡,只余茶叶幽长的清香。
“大人莫要如此说,就像世间有光的地方,对应的,自然也有阴暗的地方,世人也是如此,有好也有坏。”
“山神仁慈,祂定然知道这个理儿。”
“春分时分,龙君会来布雨,到时我也能相助,春雨过后草木丰泽,山林早日青翠,山神也能早一些恢复元气。”
潘知州意外:“龙君要来?”
“那小叔祖和小姑奶奶也来吗?”
顾昭点头,“龙君和小南小北形影不离,自然也是要来的。”
潘知州畅快:“好好好,到时我让府里准备一些供奉,到时供奉山神,供奉龙君。”
顾昭失笑。
山神那份供奉她不知道,不过,龙君那一份定然是进了小南小北的肚子。
......
顾昭辞别潘知州后,潘知州也忙碌得很,明日便是春分时节,他想了想,吩咐外头的灰衣小厮。
“观言,去把陈长史请来,我有要事相商。”
“是,大人。”小厮观言领命退下。
不一会儿,陈长史便被观言带了过来。
“大人,您寻我?”陈长史人未至声先至。
他是个约莫三十来岁的汉子,此时穿一身灰袍,宽大的袖袍被他用一根黑色的襻膊缚起。
因此,他瞧过去格外的利索,仔细一看,灰袍上还沾了一些泥点。
潘知州也不寒暄,紧着就道。
“州府买的树苗都到了吗?”
陈长史示意大人看他身上的那些泥点。
“到了,大人唤我时,我正在盘点查看这些树苗……嘿,还真别说,大人您亲自吩咐的,下头的人那是一点也不敢糊弄。”
“我方才和张老汉瞧了,各个苗株都鲜活着呢!”
张老汉便是州城寻来的,种植果树一把好手的老农人之一。
潘知州颔首:“好,你们做事我放心,既然苗子都来了,今儿就种到息明山去吧。”
“府衙的人手不够,你拿着我的令牌,去城外寻赵庞赵参将,让他调一些兵丁。”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
“那些买了果苗的人家,你也拨一些兵丁过去,让他们今日将果苗都种下。”
陈长史大惊,“大人,怎地这般着急?”
潘知州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透过窗棂,看向那遥遥的息明山山脉,只见山势连绵,宛转迂回,远远看去,积雪消化,裸露的山石露出黄褐之色。
春风吹过,平添几分凄凉。
潘知州肃容,沉声道:“山神护我靖州子民,我等自然也要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明日春分时节,龙君布雨,到时,息明山定然是草木丰泽。”
“我们早一日将树种下,有龙君相助,树苗得活的可能就更高,如此,息明山也能早日青翠。”
说完,他将山神阻拦瑜娘血煞之炁下山的事,还有谢家庄无一人存亡的事,简单的说了说,最后道。
“要不是山神和那恶道相斗,并且伤了恶道,拖延了他作恶的时间,咱们州城定然不是只是死了十二位儿郎这么简单。”
他沉了沉声,虎目闪了闪,不无后怕道。
“说不得,我们会是头一个谢家庄。”
陈长史悚然。
……
片刻后,他长身而立,肃容拱手,正声道。
“是!”
“大人放心,我等定然将事情办妥!”
陈长史立马去安排事情,另一边亲自去城外寻了赵庞赵参将要兵丁,州府忙碌了起来。
……
那厢,靖州城州府。
书房里,潘寻龙知道龙君和小南小北要来这一消息,欢喜的一拍手。
“爹,你忙你的公务去,这供奉之物就交给我来准备吧,定然让龙君他们满意。”
说完,他揣着银锭子就要往外头走。
“回来回来!”潘知州招手。
“爹?”潘寻龙转回了身。
潘知州轻咳两声,“别买那甜口的了,腻!”
潘寻龙摆手,“哪呢,就得买这个!”
“爹你这就不知道了,小南小北虽然是咱们家的叔祖和姑奶奶,但人家还是两小娃娃呢,小娃娃不爱吃甜的,谁爱吃甜的?”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头走。
“爹你就放心吧,牛记点心坊的甜点和汤饮,咱祖宗一定满意!你年纪大了,不知道小娃儿爱吃的,这事,就是得听我的。”
说完,潘寻龙不待潘知州说话,提溜脚步,三两下便不见了踪迹。
潘知州吹胡子。
胡说!
他哪里年纪大了?分明是正值壮年!
......
那厢,顾昭回到家,好好的休息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