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冷,入冬后更是接连下了几天的雪,一眼望去,皆是雪白。
因之前病了一场,萧云漪一直都足不出户。
直到今日天气不错,天空澄净如洗,圆日高悬,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
她慢悠悠地走出正屋。
两名婢女正在院子里扫雪,一见到她,连忙道:“奴婢见过小姐。”
萧云漪原本只想在院子里走走,见两人在忙,她脚尖一转,往院子外走去。
经过垂首站在的两人时,她的目光在两人有些红肿的手背停留了一瞬。
院子外同样遍地白雪,只有小路上的雪扫干净了。
萧云漪沿着小路踱步。
两边的银杏树几乎落光了叶子,干枯的黑色树枝上盖着层白雪,零星未落的金黄色叶子在枝头摇摇欲坠。
她仰头望向湛蓝色的天空。
阳光透过树枝,照在她瓷白的脸上,留下斑驳的枝影。
她伸出手,试图握住那枚圆圆的暖日,掌心即将合拢时,又一顿,重新拢回鹤氅里。
“属下见过小姐。”
萧云漪顺着声音望过去。
宋衍站在太阳底下,琥珀色的眼眸里流淌着金色阳光,身形挺拔,犹如茁壮成长的青松。
“何事?”
“回小姐,无事,属下在巡逻。”宋衍恭敬回答:“目前一切正常,并无异样。”
萧云漪点了点头。
既然遇到了,她顺口问:“之前让你看的那本书,你看完了吗?”
宋衍耳尖微红,头垂得更低,不敢看她,“还没有,有些地方比较难懂。”
“不急,慢慢看。”萧云漪眼角余光瞥见他通红的手背,问:“你手怎么了?”
宋衍下意识把手塞到身后,“没事。”
萧云漪瞥了他一眼,“说实话。”
“……就是天气太冷了,有点冻伤,很快就好了。”
说完,宋衍立即补充道:“不过不碍事的,属下的手每年都会这样,过几天就好了,绝对不会耽搁练字!”
萧云漪微微一愣,指尖捻过念珠,忽然问:“雪地里如何辨认方向?”
宋衍也不纠结她为何发问,回答:“可以寻找观察周围四季常青树木,诸如松柏的生长情况,树叶茂密的一侧为南方,也可以看积雪融化情况,积雪更厚的该为北方。”
“那若是在草原上,又该如何?”
宋衍一怔,皱眉苦想,低头看见路边石头上的青苔时,双眼一亮。
“没有树,也可以看岩石上的青苔,青苔喜湿,更多的一侧该为北方。”
萧云漪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并未表露,继续问:“那若是在夜里呢?”
宋衍困惑地“啊”了一声,忍不住挠了挠脸颊,拼命从看过的书里搜寻答案。
“星辰。”
见他迟迟没有回答,萧云漪主动说出答案。
“夜里太阳落山,自然是看星辰,”她说得很慢,“你记住北斗七星的位置,沿着勺柄,找到最亮的那颗紫微星,再依四时季节,确认方向。”
宋衍若有所思地点头:“属下记住了。”
萧云漪颔首,“去忙吧。”
目送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她站着未动,“你回去看看有多少人冻伤了,发些药膏给他们。”
“是。”听雨应了声,“小姐,今年好像比往年冷很多。”
萧云漪抬头看了眼天空的暖日,又看向金色阳光下的层层白雪。
“是比往年冷。”
这一日难得的好天气之后,接连下了几天大雪,整日里天色阴沉,大雪纷飞。
萧云漪清楚自己的身子是个什么情况,也不轻易出门,就连抄写经书都从静室改到正屋。
宋衍走到正屋门口,抖干净身上的雪后,推开一道狭小的门缝,闪身进去,旋即紧紧关上门,一丝寒风都吹不进去。
屋里很暖和,他接过婢女递来的手炉,烘干身上寒气,才上前几步,从怀里掏出一沓宣纸。
“小姐,这是我最近练的字。”
听雨接过,放在萧云漪面前的案几上。
萧云漪翻开看了几眼。
最近宋衍的字练得很不错,也比之前稳定许多,字形端正匀称,笔锋内敛。
“练的不错。”萧云漪夸了一句,抬头见他发梢微湿,肩上尚有雪花未融,“外面的雪很大?”
听见萧云漪夸他,宋衍咧嘴笑起来,“很大,到处都是厚厚的一层雪,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萧云漪看向他被雪浸湿的靴子,沉吟片刻,说:“既然如此,最近不必来得那么勤,你按时练字、看书即可。”
宋衍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又不敢拒绝,只能低头掩盖住脸上的失望:“……是。”
他声音里的失落过分明显,萧云漪有些疑惑,正准备开口询问时,屋外响起一阵笑闹声。
没等听雨出去看什么情况,婢女剪月已经提着食盒走进来,她从食盒里取出一碗药,仍冒着丝丝热气。
萧云漪伸手端起,神色如常地饮尽,一边用帕子擦擦嘴角,一边问:“你们在外面笑什么?”
剪月笑着回答:“奴婢们在用炉子温酒,喝了之后,感觉身子暖和了很多。”
近来接连大雪,天气寒冷,山中更冷。
萧云漪无意责怪她们,抬头发现宋衍站在跟前,沉默不语,问:“你们住的屋舍最近很冷吗?”
宋衍迟疑了一会儿,“如果夜里雪下得太大的话,是会觉得冷。”
闻言,萧云漪眉间轻蹙。
剪月性子一向活泼,当即笑道:“那宋侍卫要不要也喝点酒?喝完整个人身子都暖和得很。”
“这……”
宋衍看向萧云漪。
见他似乎有些想尝试,又怕她不答应的模样,萧云漪一时觉得有些好笑,“那就试一下吧,也不是什么烈酒。”
剪月声音欢快道:“奴婢这就去端酒来。”
不一会儿,她端着一壶酒回来,还主动倒满酒杯。
宋衍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酒是果酒,还带着点果味的清香,入口先是有点苦,不久后,舌尖便泛起点点甜味。
不像酒,倒像是果子酿。
可不知是喝得太急,还是因为有人看着,宋衍一下子被呛到。
“咳咳——”
他竭力隐忍,仍咳得厉害,咳得脸色通红,连脖子都一片通红。
剪月掩嘴笑道:“宋侍卫原来不能喝酒啊,才喝这么一杯,脸就红成这样,难不成已经醉了?”
“不是!”
宋衍急忙开口,结果不小心吸了口冷气,又被呛得咳个不停。
果酒温和,听雨偶尔都会小酌几杯,见宋衍喝口果酒都喝得面红耳赤,她忍不住笑道:“宋侍卫,李侍卫他们喝酒的时候,会不会叫上你啊?听说他们喝的都是烧刀子,全都是烈酒。”
“那他更喝不了。”剪月笑得更欢,“怕是只喝一杯就醉倒了,还得李侍卫背他回去。”
两人话里都不含恶意,只是在开玩笑逗他。
宋衍脸红得不行,待不咳后,小声辩驳道:“我刚才……刚才只是喝得太快,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