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惜和霍思娇重回座位的时候,拍卖会已经接近尾声。
霍行舟的手边放着一个红丝绒长盒,看着是刚拍下来的。
隔壁的霍北庭张狂地拿着那幅《松鹤延年图》到处炫耀,和几人凑在一起品鉴。
那些人都是谄媚,恭维。
霍家继承人的含金量可不一般,那是海城顶级的存在。霍北庭真是投了好胎。
“大少拿到了真迹,霍老先生一定很高兴。”
“听说七十大寿会宣布您成为继承人,到时候可要多照顾我们呀。”
霍北庭心态膨胀,摆了摆手笑说道“还没定呢。”
“还有谁能和您抢呢?就那个瘸腿的废物?呵呵,他连真男人都做不了呢。”
一通吹捧,霍北庭春风得意。那狭长阴冷的丹凤眼看向霍行舟,高傲又轻蔑。
突然,拍卖厅一阵喧闹。
“齐老来了!”
“齐三石怎么来了?听说他也参与鉴定了《松鹤延年图》,不知道为什么没出鉴定证书。”
齐三石,华国文物鉴定大师,家传渊源,被称为“活历史”。到他手里过一遍的古玩,身价都要涨一半。
霍行舟端起天青色陶瓷茶杯,低头抿了一口杯中清苦的茶水。在杯子遮掩下,那薄唇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好戏登台。
他将另一杯茶,推到乔惜的面前,“嘴唇起皮了,喝点茶润润。”
乔惜被他漂亮修长的手吸引了目光,接过了茶杯。
“齐老先生!”
“齐老能来,真是蓬荜生辉呀。”
一大群人都围了上去,连霍北庭也想与他结交,最好能请他去爷爷的生日宴。
齐三石表情凝重,“我是为《松鹤延年图》而来的,它有没有参与拍卖?”
“拍完了!”
“是我们霍大少拍的,那三千五百万连眼都不眨,他要送霍家老先生的!这等孝心,我们望尘莫及。
霍北庭挺起胸膛,苏薇薇挽住了他的手臂帮腔道“我们北庭,就是孝顺。哪像是二房那么抠门,整场拍卖会就花了十万块钱,拍了个破东西。”
“那幅《松鹤延年图》呢?”齐三石焦急地问道。
“在这里。”霍北庭将奢华的锦盒递给齐三石,“您好好欣赏就是,我不着急带回去。”
齐三石将卷轴缓缓摊开,那松鹤栩栩如生,趣味盎然。不少人又是一阵惊叹。
“切,显摆。”霍思娇酸得像柠檬精。
乔惜转头盯着霍行舟,总觉得他心情很好。
为什么呢?
人群中。
齐老拿着放大镜和镊子,将那幅《松鹤延年图》反复查看。最后捂着心口,大声呼喊。
“错了,错了!”
齐三石拍着大腿,懊恼道,“都怪我上回没看出来。”
“齐老,什么错了呀?”众人好奇地问道。
霍北庭更紧张,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幅画,是赝品!”
齐三石头发花白,扼腕叹息。
“不可能!怎么是赝品呢!”霍北庭惊呆了,犹如晴天霹雳!
“齐老,是不是看错了呀?这……怎么可能是赝品!我们也不算是外行呀。”
“齐老,是不是你看错了?这……这纸张,色彩以及年份都是对的呀。”
“你这老头是被人收买了吧,怎么说话的。嘉德拍卖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赝品!”苏薇薇脸色大变,气急败坏地吼叫道。
齐三石惋惜地说道“这纸张年份确实是对的,印泥和砚墨,也是真的!但画是仿造的!作假的人绘画功底出神入化,连我都被骗了。只要你们靠近画,好好嗅闻,就能闻到做旧味道下掩藏的淡淡墨香。”
放了很久的古画,是会失去墨香的。
“还真是!”
“谁敢靠这么近去闻呀,难怪。”
“居然是假的,我就说《松鹤延年图》在历史上已经绝迹了吧!”
谁能想到作假的人,这么聪明。用的是唐代宣纸,直接误导专家。
霍北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全身僵硬。
“不……不可能!”
苏薇薇咬着牙赤红脸“北庭,你别听他的。这老头……”
霍北庭一把将她推开,脖颈青筋暴起“闭嘴,多事的女人。”
齐三石连连叹气,“霍大少,太可惜了。如果我能早点赶到……但这就是赝品,假的真不了。嘉德拍卖行的规矩我们也懂。”
不保真。
交易完成,买家自负。
霍北庭那三千五百万就打水漂了,还要被人背后嘲笑不识货。
刚才多得意,现在就多狼狈。
霍行舟放下茶杯,一脸后怕地说道“堂哥,多谢你出高价拍下了。画是假的,但这三千五百万的孝心,谁都比不了。”
霍北庭气急攻心,热流上涌,喉间满是铁锈血腥味。
一翻白眼,整个人倒了下去。
“霍大少!”
“北庭,你别吓我呀!叫救护车!”
霍思娇捂着嘴唇笑“哈哈他被气晕了,天道好轮回。”
“走吧。”
霍行舟淡淡地说道。他皮相清冷,轻描淡写勾勒出一股子的禁欲。
乔惜眼尾微微上翘,推着他的轮椅就往外走。他心情好,她也不由自主地开心。
霍思娇跟在一旁,喋喋不休。
“他真输不起。要是大大方方认了赝品,大家还说他有风度。可偏偏被气晕了,真是小家子气。”
霍思娇骄傲地说道“嫂子,我哥哥可不一样。”
“嗯。”
乔惜赞同。
“我叫了司机送你回去。”出了拍卖行,霍行舟说道。
“啊?我这就要和嫂子分开了?”霍思娇嘟了嘟嘴巴,“好吧,那我先走了,不要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嫂子,再见。”
“再见,路上小心哦。”
乔惜挥了挥手,看着她坐上车。
随后,司机扶着霍行舟上了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乔惜就坐在他的身边。心绪久久不能平息,今天发生的一切太波澜曲折了。
夜幕降临,路灯晕黄,将乔惜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橘黄的暖黄里。她眸光澄澈温柔,乌发垂直掩盖白到发光的天鹅颈。
“霍先生。”
“嗯?”霍行舟漫不经心转过头,尾音性感。
她看着他半晌儿,才对着男人轻轻柔柔地说出一句话。
“我觉得,今天你……有点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