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臻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打量着面前这个行长太太。
张太眉目温婉,气质出众。看得出来,年轻时也必定是有几分姿色的。
但她眉眼间带着一股淡淡的轻愁,眉心也藏着岁月留下的皱褶,似一朵过了花期的花,双眸暗沉无光。
这模样,并不像那个传说中被爱情好好滋润过的女人。
她心里对她的话已经信了六分,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冷笑道:“人都到了这里,张太太觉得自己说这种话还有什么意义吗?”
“我知道你不信,但我有证据。”张太打开自己的手提包,拿出一叠照片递到顾明臻面前,
“这本来是我用来打离婚官司的,没想到官司还没打成,他就出了变故。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老天开眼,让他遭了报应?”
说到这里,她眼中突然多了一抹恨色。
“姓张的这个王八蛋,当初我是为了他才失去了生育能力。那时候我要同他离婚,是他坚决不肯,说这辈子只要我一人,绝不会负我!可我没想到,才过了没几年,他就在外面跟别人生下了野种......”
“你说的这个人是谁?”顾明臻没兴趣听她跟张行长之间的爱恨情仇,她飞快打断她,拿起那些照片扫了起来。
照片上,一个一脸气派的中年男人怀里正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一头金色卷发,是个小混血,眉眼跟中年男人有几分相似。
但他更像的,还是正搂着男人的,一个身材火辣性感的混血女人。
一家三口看起来其乐融融,背景是蓝天白云、绿草茵茵,牛羊满地的国外农场。
顾明臻曾在齐娴姿那儿看过张行长的资料,知道照片里这个中年男人就是张行长本人。
她心里微微一沉,对张太的话已经信了八分。
“这是他养在澳洲的女人和私生子。”张太沉声答道,“农场的地址我知道,也可以给你。但,我有什么好处?”
“找到了这对母子,我立刻放你离开。从此山高海阔,任你翱翔。”顾明臻诚恳地望着她,语气里带着诱惑,
“而且,姓张的负了你,你难道不想报仇吗?我看出得,张太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若他当初直接跟你说,你一定不会纠缠他的,对吗?”
张太霎时红了眼眶。
比起张行长的变心,她更恨的确实是他当初那番虚情假意。
她当初下定决心不拖累他,若他坦然直言,她是可以安静离开,甚至祝福他的。
可他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绝望!
从知道他有外遇的那一刻开始,她一直活在自我怀疑之中。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会让当初那个对她信誓旦旦的男人变了心?
他摧毁了他们的感情,摧毁了她对人性对感情的信任,让她变成一个支离破碎、自我怀疑的女人。
甚至连那些本可以用来藉慰余生的美好回忆,都被他给全部摧毁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落得这种下场?
而那个罪魁祸首却可以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
心中的恨意在这一刻破壳而出,张太用力地闭了闭眼,哑声道:“你说得没错,我恨!”
五分钟后,顾明臻拿到了一个澳洲的地址。
“在我找到人之前,还要委屈张太在这里多逗留几天。”
顾明臻扔下这句话,推门而出。
院子里,霍坚正带着手下在宵夜。见了顾明臻,他抬了抬下巴,“一起吃点?”
“多谢霍老大,这次辛苦你和兄弟们了。”顾明臻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送进嘴里。
见状,霍坚眼底闪过一道满意的光。
“还以为你这丫头变成了千金大小姐,就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了。不错,我和你果然红姑没看错人。”
“做人怎么能够忘本?我在九龙城寨长大,那里就是我的根。”顾明臻笑容真诚,“忘了根的人,是没有来路的。”
“说得好!”霍坚举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眼底带着赞赏之色,“难怪你红姑会夸你。”
顾明臻适时说道:“说到红姑,我这里正好有份礼物要麻烦霍老大转交给她。”
她将一张支票和一个首饰盒递到了霍坚面前,霍坚看也没看那张支票一眼,径直打开了装着红钻项链的首饰盒。
“这份礼物一看就是用了心的,你红姑一定会喜欢!”霍坚看她的眼神又柔和了几分,“顾丫头,我代你红姑谢谢你。”
闻言,顾明臻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
她就知道,跟霍坚这种人打交道一定要投其所好。
钱财固然能收买他一时,可要让霍坚真正为她所用,情意才更能打动人心。
“这几天还要继续辛苦霍老大了。张太若是配合,你们就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要为难她。”顾明臻道,“等我找到了想找的人,你再放了她。”
然而出乎顾明臻的意料之外,第二天她就收到了一个坏消息。
齐娴姿委托的人去农场时,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了。
“你说那对母子人间蒸发了?”齐娴姿脸色难看,“这怎么可能!人又不是死物,总会留下点痕迹的。”
“找!继续给我找!”
可三天过去了,齐娴姿委托的人依旧犹如大海捞针,根本找不到那对母子的下落。
顾明臻若有所思地说道:“找不到,就是被藏起来了。”
但澳洲不是香江,纵使她有万般神通,短时间内也鞭长莫及。
“怎么办?”齐娴姿面色如纸,“蓁蓁,我收到消息,说张行长已经有松口的迹象了。”
顾明臻还没答话,屋外突然响起了管家的敲门声。
“大小姐,一位叫容淮的客人说想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