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存异心步步为营(肆)

“装神弄鬼.哈哈哈”那边的声音刚刚回荡过街道.这时候突然呼啦一片响过.在街的尽头.一片火把突然亮了起來.

“那”众喽啰见了都吓得脸色惨白.

只见不远处又是一道一人高的木墙.上面照例排列着三排密集有序的弓箭手.与先前所见的那一个一模一样.而在那木墙之后.却又是一道木墙.这道木墙约莫着也有两层楼高.在火把的照耀下.那木墙上面刀枪林立的场面一览无余.在那一大伙兵马的簇拥下.中间立着一杆大旗.上面红底黑字.龙飞凤舞地绣着一个大大的廉字.那廉字够楞掉角.写的不拘世俗.又显得十足霸气.而在那面大旗下面.放着一张虎皮交椅.上面端坐这一个大汉.头戴一顶熟钢狮子盔.脑袋斗后有一颗红缨.身披一副铁叶攒成铠甲.腰系一条金兽面束带.前后两面青铜狮面护心镜.上身笼着一领绯红团花袍.上面垂两条绿绒缕领带.下穿一支斜皮气跨靴.身后站着一个壮士为那大汉立着一柄虎翼寒霜刀.而在那大汉左右两面立着一个偏将.左面那个使三叉戟.另一个使长枪.个头差不多.一样穿着银盔英甲.横眉竖眼地朝这边俯视过來.

而此刻那东门楼上也亮起了火把.火把之下站着都是官兵.各个手里端着一支强弓.密密麻麻地排了三层.旌旗随风招动.眼看兵马也不下千余之众.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史进等人背后的喊杀声突然奚落下來.众喽罗回头望去.只见那移动而來的木墙停在了百步远外.但上面的官兵却个个开弓搭箭.显然已经将史进等人都笼罩在了人家的射程之下.

一时间.局势的严峻.像是一座泰山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黑压压的又沉甸甸的.有种恐怖的窒息感.这腹背受敌的局面让史进的眉头蹙的更紧了.秦明当下狠狠地一跺脚.带着火气地骂道:“都怪那帮孙子.不听大帅的.现在却也害了咱们.”

“领头的出來搭话.”那大汉左边的那个偏将迈出一步.大声喊道.

史进正要迈步出去.秦明却一把挡住.说道:“大帅不可暴露身份.我來应对.大帅可伺机攻其不备.”

史进沒想到秦明却能在这要紧关头想出这么一层法子來.看來此人办事还是有些手腕的.史进对秦明心里赞了一句.便点头让秦明來出头.

秦明一步跨上前來.暴雷一般的嗓门这个时候摆上了用场.说道:“老爷在这里.有屁快放.”

“來人.与我送之火把去.让我好生瞧瞧.”那坐在中间的大汉看着那中间的一片黑.瞧不清人便就此发话了.

站在右边使枪的偏将立刻吩咐一个胆子大的官兵持着一根火把下去.史进等人瞧得清楚.只见那木墙有一丈來宽一段缓缓移动起來.将木墙向前移动了一段.与其他墙面错落开來.从那两面涌出许多手持盾牌的官兵.迅速地随着那开口的增大而在两侧搭建盾牌阵來.看的史进等人暗暗称奇.原來这木墙并非一体打就.而是分段制造.由此可以按着所需尺寸.大小拼合.这大木墙里面分为三层.一层是驱动.由四个大轮加上八个辅助的小轮着地.这些轮轴都由赤铁打就.有一套机关转轴由人畜之力推动;在第二层则是长枪兵.只不过他们的兵刃却并非普通长枪.都是按照制定严格打造.前面的枪杆短些后面的枪杆长些.如此可以并排错落三列而互不影响.他们的所在二层犹如人在马上.都是居高临下.不必去瞧敌人的所在.每人负责一个洞口.对号刺入刺出.如此反复便是;而在第三层上寻常便是弓箭手.如此便是一个单元.由此拼凑起來.便可连成一片.犹如城墙.这也就是史进等人眼下所见之物.

就在史进和林冲都看的目瞪口呆之时.官兵见他们沒有轻举妄动.那盾牌墙边哗啦一下移开.从里面快步跑出一个人來.带着一根火把明晃晃地便跑过來.在距离史进等人二十大步的时候.便将那火把放在地上.立刻转身跑回阵去了.盾牌阵将那人容了进來.很快两边的盾牌兵便一同进到那木墙后面去.那一道突出的木墙又缓缓合拢.与他们先前所见的一模一样.

秦明挥手叫一个喽啰将那火把捡起來.举着站在秦明的身边.秦明这一身的血迹斑斑的铠甲加上被炸过之后留下烟熏火燎的痕迹.整个人都很是狼狈.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却连匹坐骑都沒有.如此鲜明之对比.让秦明心里虽然不舒服.但是却咬着牙.拼着一口气.

那大汉开口了说道:“下面站者何人.报上名來.”

秦明听着口气像是在朝廷的公堂上.就差左右立着的官差将水火棍一顿乱敲了.当下心里更不舒服了.将胸脯一挺应声答道:“我乃霹雳火秦明.”

“哦.原青州指挥司统制秦明.哈哈哈.原來是你小子.”那人听了大笑起來.这笑声里不但猖狂而且还多了三分嘲笑蔑视之意.

秦明听得咬牙切齿大喝一声道:“是老子我.”

那手持三叉戟的偏将见秦明出言不恭.大喝一声道:“穷贼败寇.见了廉总兵.还不赶紧下拜求饶.”

“你可知我是谁.”那上面的大汉并不理会偏将所言.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人.不急不燥.像是猫捉耗子一般.特意欣赏着属于自己的战利品.

秦明将狼牙棒操在手里往地下狠狠一顿.暴跳如雷地喝道:“管你娘的是谁.有种下來与爷爷过手.”

“我堂堂廉洪龙岂是与你这等败将一般.与你过招有失身份.”那廉洪龙说罢哈哈大笑起來.气的秦明浑身发抖.恨不得抓住这厮抽筋扒皮.怎耐何却偏偏只能看在眼里恨在心里.这滋味让一向脾气火爆的秦明尝着如何受的了.那只握着狼牙棒的手死死攥着.指节隐隐发白.怒气在秦明的胸中沉积越來越满.可是却无处发泄.

这时候只听那廉洪龙又开口说道:“山匪永远都是山匪.反贼也只配做反贼.既然人都來了.为何躲在暗里.不出來一见.”

史进听得一惊.莫非这厮已经晓得我是在这里了.林冲当下也浑身一颤.就在史进刚要迈步出來的时候.林冲赶紧拉住史进的臂膀.低声说道:“大哥不可……”

“看來九纹龙不过是个浪得虚名之徒罢了.如此胆小怕死.何不另换个名号缩项龟.”说罢廉洪龙仰面大笑.官兵们也跟着哄笑一场.

林冲当下看藏不住了.便抢先一步.站出來指着上面的廉洪龙器宇轩昂地说道:“爷不出來.是怕吓破你的胆子.若是尿了裤子.这夜凉风紧.怕坏了你的裆里的祠堂.”

“放肆.”那使三叉戟的偏将直接呵斥道.

廉洪龙冷笑了一声.缓缓地大声道:“你是史进.”

“不错.老子就是史进.”林冲说道.

“哈哈哈.”那廉洪龙又笑了起來.说道:“失望啊.真是失望.你说你是史进.我却说你是林冲.”

林冲听得大惊.史进更是.他的面貌并非为人所熟知.虽然官府有画像缉拿但是那画像却与真人向去甚远.那些曾经交手的将领要么缴械投诚.要么就已经成了刀下鬼.沒人晓得他.可如今……这廉洪龙究竟是谁.这个问題不禁在史进的心里萦绕起來.

“林教头.好久不见.”廉洪龙象征性地拱拱手.见林冲即便到了这等地步.依旧气度不凡.心里很是佩服.

林冲将长枪倒插在地上.扬声说道:“莫非我们曾经在哪里见过.”林冲想知道这厮究竟是认得他.还是当真认得史进.他和史进所來踪迹一向不为人知.有奸细还是遭人出卖.这个问題是林冲迫切想知道的.

“只怕林教头不记得我了.几年前.你还是东京十八万禁军教头.而我不过是小经略相公府上的一个提辖.有一次进京办事.曾在校场见过教头练兵.也算是一面之缘吧.”廉洪龙这话说道这里颇有些怅然之感.似乎还对他当年不得志耿耿于怀.这话说道头了.顿了一下.将那萧然语气一扫而空.语调上扬起來.颇有些得意地炫耀道:“沒想到吧.林教头.当年那个站在校场边上的汉子.如今却带着雄兵站在了你的面前.而你却风光不在.名声扫地.你祖宗知晓.怕是要气的坟头冒烟了.”

林冲听了不怒不气.依旧挺胸站着.扬声说道:“是沒有想到.世事一向难料.奸臣当道.我解甲归田也罢.落草为寇也好.所做之事.沒有一件辱沒祖宗的.亏你晓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好自为之吧.”

“奸臣当道我怎地听得这般刺耳.”廉洪龙说道:“当年我提议制造器械.改良兵器.被斥为纸上谈兵的狂徒.我拿着图纸四下奔走.无一人欣赏.那年我去东京便是往三司去.就是想要一个伯乐來识我这千里马.殿前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和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无人见我.将我驱除出.他们的思维陈旧.依旧将兵力看做胜败的唯一.练兵排阵才是主流.而我所提倡的法子在他们的口中被斥责为旁门左道.嘲笑为小儿和泥.所以.那日我才亲自往校场去.要亲眼悄悄.那些人所奉行的兵家主流.究竟是有怎样的厉害.”

廉洪龙说道这里愈发高亢了继而道:“不过如此.那些禁军再厉害.如何有我的机械强大.那些阵法在巧妙.又如何有我的变化多端.我虽然郁郁不得志.但最终这个天下还是有我的伯乐.你口中的奸臣高大人.正是我的知遇恩人.他将我提拔上來.是第一个认可我本事的人.也是一手支持我组建这只兵马的人.如今.我奉命前來捉拿你们这些反贼.踏平梁山泊.为朝廷平风息浪.保护一方平安.你说.他究竟是大奸臣.还是朝廷的大能臣.”

“少废话.有种下來与我战个百十回合.”秦明不耐烦地喝道.

“哼.还來这一套过时的东西.”廉洪龙蔑视地说道:“你们知道我为何这般心平气和地与你们说话.不是别的.只是因为你们已经败了.再厉害的人.也敌不过我的兵马.你们现在的性命都牢牢把控在我的手里.我想让你们站着就让你们站着.想让你们躺着就让你们躺着.”说道这里.廉洪龙高兴起來说道:“不管是站着还是躺着.你们在我眼里.不过是我平步青云的阶梯.不过是我升官发财的筹码.”

“廉洪龙.你是沒睡醒吧.”

“哎呦喂.这鸟藏得可够深的.”说道:“史进.你终于露面了.我廉某人等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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